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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九節 診治

    正在忙着收拾,忽然門外傳來時嫋仁的說話聲:“你們亂彈琴!他都快死的人了,叫個神叨叨的中醫去能頂用嗎?等熬好湯藥劉進士早嗝屁了……”

    門呼啦一聲推快了,時院長威風凜凜的邊訓斥手下邊走了進來,見劉三正在裏面收拾藥箱,頓時一怔。又大聲道:“……怎麼不給劉大夫派個助手?急救起來一個人來不及……”

    “時院長……急救我也會的,我學得是中藥學,現代醫學我也學習過……”

    “哦,沒事,中醫也是一種醫學嘛。”時博士故作爽朗的大聲道說道,“小劉,這事情執委會很看重,就交託給你了。”

    “是,是,我一定完成組織上交給我的光榮任務,不過急救醫學不是我擅長的,還是得再派一個熟悉現代醫學的醫生來幫忙啊。”

    這話倒不是他調侃,劉三沒在急診上幹過,其實他在舊時空連中醫門診都沒怎麼幹過。

    “這樣,讓張土木和你去吧。”時嫋仁說。

    張土木是他們惟一的專業幹過急診的大夫,當然是有一把刷子的。在澄邁戰役中充分的鍛鍊了他的急救外科手藝。百仞總醫院的急診科又是一個相當忙碌的部門,張土木在不斷的練習下手藝愈發精湛,特別是清創和縫合傷口,簡直有出神入化的本事了。

    “不用了吧,急診科很忙的,他走了萬一有需要急救的傷員過來可不好。我看就讓張子怡和我去好了――老護士作用大。”

    “好好,你們先去,有問題再打電話來,看有沒有必要會診。”時嫋仁說道,“對了,你們再帶幾個實習醫生和護士去嘛,順便給他們加點經驗值。”

    當下劉三叫了符悟本,又叫了二個實習護士和一個實習醫生。因爲聽聞病情危急,當下劉三決定自己和張子怡兩個帶着必備品先騎車去,其他人徒步跟進。

    縣城門口,趙管家帶着幾個傭人都在城門口張望――他們都在等澳洲醫生來。請澳洲醫生對劉家來說是迫於無奈,但是眼下這是惟一的希望,衆人也聽說過澳洲人不少“爲人所不能爲”的事情,這會都巴望着能夠出現奇蹟。更何況這位劉大夫是楊掌櫃竭力推薦的,據說是澳洲人中的杏林高手,用得是傳統醫術而不是拿着刀子剖肚子的澳洲醫術――這多少讓人感到放心。

    劉三和張子怡被趙管家等人接着,一路急急忙忙的進了院子。劉三見廊下擠滿了劉家的三眷六屬,還有許多大約是他的師友故舊之類的人物。一個個或者慨嘆,或者垂淚。心中一怔:這擺明了是準備送終的模樣。難道已經危重到如此的地步?想到這裏他倒有點着急了。這劉進士是臨高民政工作中的一塊招牌,死不得的政協副主席。他正要找家眷談論下病情,只是這一院子的人不知道哪個纔算是病人家屬。

    衆人見來得不止一個劉大夫,還有一個女大夫,被唬得紛紛迴避。也有好奇的,見來了個女大夫反而湊上來看的。場面亂哄哄的。

    倒還是趙管家拿捏的住,趕緊請衆親友屋裏下休息片刻,不要在院子裏說話打擾大夫診治。這才請劉三和張子怡往後院去。

    這幾日爲了大夫出入方便,便將劉大霖移到了書房中。書房的院子東北一牆之隔就是內院,聽見內院幾個女人聲氣嚶嚶哭泣,大約是劉家的內眷。劉三由和張子怡由趙管家帶着,進了偏院裏。只見書房門口幾個僕傭正在進進出出的忙活,有在廊下生風爐熬藥的,有打水的……眼見趙管家帶着兩個澳洲人進來,丫鬟和女僕們紛紛側身起來要回避。

    “你們幾個,又不是大家小姐,迴避什麼?!”趙管家斥責道,“都給我幹活去!”說着就要帶他們進正房去診治。

    劉三卻道:“不忙,請在這院子裏撥間屋子,容我們洗手換件衣服再去診治。”

    趙管家想聽兒子孫子講過,澳洲人酷愛潔淨,當即滿口答應,立刻關照人將院子裏的一間廂房收拾出來,又根據劉三的要求,送來幾隻乾淨的瓷缸,風爐上也趕緊燒起開水來。

    張子怡是做慣了護士的,不用劉三關照,動手洗滌,配消毒藥水,準備藥品器材,又幫着劉三穿好了大褂,戴好口罩。

    趙管家引着劉三等人往書房正房裏進來,這邊幾個女人已經簇擁着一箇中年婦人走了

    出來,劉三見她穿着雖不華貴,但是整齊考究,知道多半是劉進士的孺人了。

    一個丫鬟稟道:“這位就是澳洲神醫……”話音未落,對方已經一個福下去了。

    劉三趕緊摘下口罩作揖,雙方見禮。

    劉大霖的孺人說得是一口本地的臨高話,劉三不甚了了,只好說了幾句客氣話。趙管家會說新話,居中翻譯了幾句,話中之意就是請大夫儘量施治,只要能救回老爺的命,劉家願意重酬。

    “重酬不重酬的就不用談了。”劉三說道,“不過,施治的事情必須完全聽我得,否則就請你們奶奶另請高明。”他這話得說在前頭,免得到時候這個不行,那個不許。

    趙管家和大奶奶嘀咕了一陣,說:“大奶奶說了:但憑先生施治,只要能救回老爺的命來。”

    “好,有你這句話就好。”說着示意張子怡拿出一張紙來,原來這是《家屬告知書》,根據時嫋仁的意見,醫務方面的種種手續也必須從現在起齊備起來,從制度上先規範起來。

    這會對劉家的人來說,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了,只要能救老爺的命,再大的代價也願意。儘管他們不大理解爲什麼要有這一紙文書:治病這事在古代是聽天由命的,沒有看不好病要請醫生喫拳頭的理,更沒有醫療事故這碼事。大奶奶雖然對澳洲人的做派覺得莫名其妙,還是按照劉三的要求,在這一紙文書上簽字畫押。

    劉三和和章子怡來到正房裏,屋裏有傭人在旁伺候,劉三嫌屋子裏太黑,空氣又渾濁,關照將窗戶全部打開,這才靠近牀邊開始診斷。

    劉三仔細查看,見劉老爺面色潮紅,呼息急促,額頭上還有溼毛巾。看樣子就是發燒了。

    張子怡不待他吩咐,立刻量體溫、血壓,劉三也不裝模作樣的診脈了,而是直接拿聽診器了。

    “體溫39.6!”張子怡報着數值,隨後又麻利的拉出劉進士的胳膊,測量血壓――劉大霖果然患有高血壓。行動不便,長期臥牀的人很容易造成一系列的併發症:褥瘡,電解質紊亂,肺部感染,便祕等等。儘管還不能確認是哪一種併發症造成的。劉三初步判斷是感染性的發作。這讓他稍稍鬆一口氣――抗感染是元老醫生在本時空除了手術之外的第二大大殺器。

    一番手忙腳亂的初步診斷結束,他們回到廂房裏,又把伺候劉大霖的貼身僕傭叫來詢問了病情。很快就確診了。他病情並不複雜:主要病因是因爲感冒造成肺炎發作。而他的肺部感染在之前已經相當的嚴重。

    “他是周身的病,治療肺炎容易,但是併發症的問題就難辦了。這牽涉到多個科室的專業。要會診。”劉三不由得審慎起來,“實話說最好讓劉進士住院治療。”

    “他們多半是不願意的,就家庭病房吧。只是要勞動其他大夫也來劉家了。”

    “只好這樣了。”劉三說着考慮下治療方案,總體來說,抗感染治療的拿手好戲,他們手裏有足夠的抗生素可以使用,對沒有多少抗藥性的細菌來說有足夠的作用,其次是降血壓,製藥廠的實驗室裏倒是試製了丹蔘注射劑,但是臨高版的的丹蔘注射劑的療效和毒理還沒有得到足夠的試驗――缺少試驗用動物,而不幸的是在本時空高血壓是一種很稀有的疾病,蒐羅來的流民中間臨牀病例少之又少。丹蔘注射劑迄今爲止只能算是勉強通過了二期試用。

    “要不用利血平?”張子怡知道製藥廠里正用廣東產的一種叫“麻三端”的羅芙木的根提煉利血平。利血平是傳統的降壓藥物,是目前製藥廠能夠製造的幾種心血管藥物之一。

    “實驗室裏的利血平就做了動物試驗,臨牀連一期試驗都沒做過,貿然給劉進士用了恐怕會要了他的命。再說他有肺炎,利血平的用上去極有可能會有不良反應。”劉三考慮再三,決定還是用他自己蒸餾出來的丹蔘注射液。

    這時候護士和符悟本都來了。當下由張子怡分派工作,先給劉進士掛水,靜脈注射抗生素――儘快消炎退燒才能確保下一步的治療。

    “劉進士可能還有褥瘡之類問題,我想先給他做一下護理。”張子怡說,“就算沒有,清潔工作也要做一下。”

    “好,不過要注意保暖。”劉三說着趕緊騎着自行車又到了百仞總醫院,把劉大霖的病歷給正在醫院裏的幾個元老大夫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