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嬌妻太美花樣寵 >343 淚痕
    房間裏開着空調,陸晨走之前,特意給她把溫度定在了28。

    空調吹出的暖風不斷地拂過她裸露的側腰,沈玥熱得翻了個身,睡衣下襬因着她的動作,往上又捲了一截。

    腦袋又昏又漲,體內如同燃着一團烈火的難受勁讓她意識到:多半是發燒了。

    手臂沉重到擡不起來。沈玥費了許多工夫,才撈過放在牀頭充電的手機。

    手機不知何時被人調成了勿擾模式,陸晨與陸昀曄下午各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她都沒有接到。

    陸晨還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晚上我要跟客戶喫飯,你餓了自己點餐,不用等我。”

    ——看看時間,他現在應該正在飯局上。

    沈玥不願打擾到他工作,努力撐着病體,手腳並用地爬到牀沿,半趴着用座機打電話到前臺:“麻煩給我送一盒退燒藥上來。”她不忘叮囑讓人帶上備用房卡——以她目前的狀態,絕不能做到下牀去給人開門。

    掛了電話,她重新仰面躺好。等待的過程如同煎熬,尤其當睏意侵蝕了她的大腦。

    眼皮逐漸合上,她沒有力氣反抗。

    就眯一下,她想。

    半夢半醒間,額上忽然傳來一股涼意,舒服得讓她忍不住喟嘆。

    但那股涼意停留的時間極短,不等她好好感受,就已經消失不見。

    沈玥遺憾地皺緊了眉頭。

    然而下一秒,她的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沈玥,醒醒。”

    哪怕此刻腦子再遲鈍,她也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許紹城!

    驚詫與慌張驅使她撐開了如有千斤重的眼皮。

    高大的人影幾乎佔據了她全部的視線,那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上,滿是關切與擔憂的神情。

    “你怎麼在這裏?”沈玥的嗓子很乾,一說話就颳着疼。

    許紹城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捏着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一根體溫計,在空中甩了又甩。

    “量一下。”他彎下腰,把體溫計遞給她。

    沈玥咬着牙,費勁地擡起手。發軟的手指卻不受她控制,許紹城剛剛鬆手,體溫計就“嗒”的一聲落在牀上。

    “對不起。”她下意識地道歉。

    許紹城拾起體溫計,面色又沉了幾分。

    “我幫你量吧。”他開口,語氣四平八穩,還不忘徵求她的同意:“可以嗎?”

    他幫她量體溫,多半得有肢體接觸。

    沈玥抿一下脣,再一次伸出手:“我自己來。”

    許紹城沒有強求。

    只是她的刻意疏遠,讓他感覺失落。

    這一次,沈玥努力捏緊了體溫計。

    但下一秒,她又遇到了新的困難。

    她穿的睡衣是係扣的款式,領口開得不大。要想把體溫計塞到腋下,必然得解開最上的兩顆釦子。

    解釦子這樣的動作,對於她無力的手指來說,無疑是高難度,尤其當她一手捏着體溫計,只有一隻手可以用的時候。

    她試了好幾次,釦子卻彷彿在故意與她作對,怎麼也無法順利地穿過釦眼。

    幾分鐘後,看着她快要崩潰的表情,許紹城再也忍不下去。

    他俯身用最快的速度替她解開了釦子,又如同避嫌一般,迅速地轉過了身去。

    他雙手插兜,貼着牀沿筆直地站立。

    “好了跟我說一聲,我幫你看着時間。”

    沈玥的知覺現在很不靈敏,但剛纔他冰涼的指尖從她滾燙的胸口劃過,還是引起了她身體與心臟共同的顫慄。體內的溫度似乎又上升了一些,她忙偏開臉,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體溫計上。

    五分鐘過去。

    體溫計重新回到了許紹城的手中。

    他對着燈光仔細地看了半晌,眉心又多出了好幾道深深的褶皺。

    “39度了。”

    沈玥一驚。

    她能猜到自己多半是高燒,卻猜不到會這麼高。

    “你把衣服穿好。”許紹城把體溫計放到牀頭,又幫她把釦子扣好。

    “我讓醫生過來一趟。”

    溫斯坦酒店有自己的醫務室,坐診的醫生都是從京市各大頂尖醫院退休的教授,醫術自然毋庸置疑。

    醫生給沈玥配了藥掛水,一共三瓶。爲防止中途換藥找不到人,還貼心地留了個小護士。

    護士的年紀不大,打針的時候沈玥跟她聊了聊,知道她在人民醫院工作了兩年,前不久才跳槽到這裏。

    沈玥不大能夠理解。

    人民醫院在京市——乃至於全國都是數一數二,每年大把的醫科院校畢業生削尖了腦袋想往裏鑽,能夠被錄用的,必然是行業最頂尖的人才。

    “留在醫院,不是更有前途嗎?”

    “我們護士不比醫生。”小護士苦澀地笑笑,“乾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兒,在大醫院熬出來資歷也沒多大用處,還不如找個清閒點兒的工作,不用天天面對那些奇葩的病人和家屬。”

    她給沈玥講了好些個奇葩的故事,沈玥聽得興致盎然。

    “你知道謝鶯嗎?”小護士突然問。

    沈玥愣了兩秒,“知道。”她回答得有點心虛,“她不是被自己女兒拔了氧氣管去世了嘛?”

    “對啊對啊!”小護士有點兒激動,“她住的那個病房,就是我負責的。這事兒其實,沒有新聞裏說的那麼簡單!”

    “嗯?”沈玥緊緊地盯住她。

    “在被拔管的前一天,謝鶯已經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了。我們科室的人都還蠻期待的,因爲她要是真的醒了,我們就算是見證了‘奇蹟’了。但沒有想到她女兒會狠心到去拔她的氧氣管。”小護士有些遺憾,還有些爲謝鶯惋惜,“謝鶯去世那天,恰好是我值班,也是我半夜巡房的時候發現她沒有生命體徵的。”她的神色黯然,似是仍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當時我看到,她的臉上,有兩道還沒有乾的淚痕……我猜,她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想她死,所以難過的吧……”

    小護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謝鶯的死算是我離職的導火索。我進醫院的時間不長,她是我手裏第一個沒挺過來的病人,對我的打擊還蠻大的吧……”

    然而她後面說的話,沈玥全都沒有聽進去。

    她的思緒,全都纏繞在謝鶯的兩道淚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