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必留仙 >第二十五章 請卿入甕
    “我還以爲你只是命人跟着我罷了,”褚疏半眯着眼,斜睨着男子,“怎的,如今你還得閒,覺着我行蹤詭異,要將我抓起來?”

    “是子寬唐突了,姑娘莫怪,”男子頷首,“子寬是來謝姑娘的,跋山涉水特地送來錦囊以解百姓之苦。”

    “別介,”褚疏擡手,她還真不大喜歡他這人講話,拐彎抹角,明明是想知道這錦囊的來處,她也懶得跟他廢話,便道,“是某個隱逸之士,身處江湖卻心繫天下、憂國憂民,所以借我之手將這錦囊輾轉交於該交與的人。”

    男子欠了欠身。他將褚疏這話裏的諷刺與惱意聽得分明,她大抵是不大樂意做這送錦囊的使者,亦或者,她只是因爲這該交與的人是自己而不快。

    褚疏對他的不待見實在太明顯了,這次似是更嚴重了。該問的總還是要問,還得趁她有些醉意願意同自己多說話趕緊問,男子無奈扯了扯嘴角,“姑娘,這錦囊中所言最關鍵的一環,子寬實在不明……”

    “幹我什麼事?”褚疏打斷他,“我不過是隻信鴿罷了,難道你還指望信鴿同你講講怎麼做?”

    “姑娘如此聰穎,自然不會是信鴿,”男子從袖中拿出錦囊放到几案上,推到褚疏跟前,“不如姑娘看一眼?”

    褚疏皺了下眉,又是這個動作,當初顏蠲就是這個動作,莫名的不快。她知道許漢的,那廝八成就等着她看錦囊呢,這種無聊的較量,是他一貫的愛好。

    她盯着跟前這個一臉嚴肅的人許久,直起身子,活動了下肩胛骨,將雙手放在大腿上危坐,雙眼直視着男子,正色道:“我不願意管你的事。”

    “這不是子寬的事,”果然是嫌惡他的,男子苦笑,“是爲了黎民百姓。”

    “三爺毋需用黎民百姓綁架我,”褚疏撐着頭,輕拿起一塊牛肉放入嘴裏,嚼爛嚥下,“我不想看,而且三爺怎的就覺得我能解惑,我不能。”

    男子看着她,是了,又是牡丹園時那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勢了,他在想,她那時也是撐着手戲弄他,又忽然應下,此時或許也會像先前那樣狡黠的要同他交易,可他等了許久,褚疏也沒有再開口,驀地,他有些失望。

    又等了片刻,見褚疏仍沒有改口的意思,男子便將錦囊收進了袖中,起身朝她一揖,“總之多謝姑娘,子寬此番叨饒了。”

    說完擡腳準備離開,出門前,又停下,回頭望了褚疏一眼,“若是姑娘改了心意,子寬隨時恭候。”

    褚疏自然不理他,男子也就離開邸店回了州府。

    這晚,褚疏歇得早,渾然不知陽州城內的動靜。翌日,褚疏去馬棚解馬,小二好心告訴她,“公子,州府下令了,除去運送救災物品的馬車,旁的馬與車皆不可進出城。”

    褚疏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上吧,”小二看着褚疏的白馬,“姑娘要出城?我們這正好沒紅肉了,不如將這馬賣與我們?”

    褚疏搖頭,撫了撫自己的馬以示安慰,並給了小二些碎銀子請他看着點她這白馬。

    那三爺動作真是快啊,昨晚怕是剛回府便下了令,褚疏眉頭緊鎖,這是逼迫她就範呢,小人就是小人

    。

    於是褚疏就逗留在陽州城裏,她這馬自離了母馬起便跟着她,彼此都算是彼此的家人,她決計不會丟下它的。褚疏反正也無所謂,左右也是閒着,時間多得很,不過她真不明白,爲什麼那小人要這樣做。

    褚疏逗留這幾日,州府那邊動靜不小,又是祈山祀川、開倉放糧,又是派船救濟百姓、鞏固荊江大堤,坊間對這遣使是一片好評,倒也是民心所向了。

    第七日,天氣好了些,雲間有些光影。

    小二急匆匆敲開褚疏的房門,“公子,州府下命說是馬少了,要征馬,您的馬被官兵拉着時鬧了脾氣,還踢傷了兵爺。”

    褚疏飛奔至馬棚時一官兵正揮起鞭子要打她的馬,她急步到馬前一把抓住了那揮下來的皮鞭,虎口登時就綻出了血。而後趕來的小二嚇得面無人色,跌坐在一旁。

    褚疏怒着眸子瞪向那官兵,那官兵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眼身邊的同伴,衝着褚疏大聲道,“這馬,歸我們州府了。”

    褚疏不說話,拿起繮繩,爲馬理了理馬鬃,低聲同馬道歉。

    “聽到沒有!”官兵吼道。

    褚疏皺起眉頭,牽着馬準備走,一個官兵攔住她,她停住腳步,回頭對馬棚後的一角落道,“我去見他。”

    從那角落現出一人,勁裝打扮,朝官兵示意了一符傳,官兵見後躬身離開。那人走近褚疏,朝她打了一拱手,褚疏也不理,牽着馬到了陽州州府。那一同來的勁裝近衛先去正堂報稟,回來時同在庭院等着的褚疏說,“姑娘,三爺在同刺史、從事談事,您進去等一會兒罷。”

    褚疏不說話,也沒有挪步,那近衛只好躬身退開。

    一盞茶後,褚疏的氣歇了,用頭蹭了蹭她的白馬,不會兒聽得身後的腳步聲,腳步很輕又穩,便開口道,“直接同我講那錦囊裏寫了什麼。”

    男子停住腳步,“不如姑娘自己看?”

    褚疏最恨別人算計利用她,而她身後的這個男子卻算計了她兩次,她現在能站在這裏同他講話已經是讓步了,他還那麼多廢話。

    褚疏輕吐出一口氣。許漢那猾賊肯定是爲了讓她看那錦囊,所以使了什麼絆子,她纔不會中他的招,想到這兒,褚疏咬了咬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姑娘?”褚疏聲音雖小,男子雖未聽清,卻還是聽着了,瞥到褚疏的右手,不由上前一步,“姑娘的手?”

    “你講不講,”褚疏撇嘴,“不講我便走了。”

    “進去講罷。”男子招了招手,喚來僕役,“去喚大夫來。”

    褚疏此刻是一口氣提不上來又咽不下去,喉嚨燒得痛,拍了拍馬頭後轉身進了正堂。

    男子笑意淡淡,給褚疏倒了杯茶,“姑娘久等了。”

    “你快些講。”褚疏喝了口茶,長舒了口氣。

    男子勾脣,於褚疏一旁坐下,“按說不該耽誤姑娘的,那錦囊裏已將賑災之事說得很細緻了,子寬先前也同姑娘提過了,這些天子寬又仔細思慮了那最關鍵的一環,實在不解,子寬這也是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