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眉：“什麼事？”
“過兩日的家宴，老太爺怕您又不回去，要我們提醒您一聲。”
“不去。”莫子聰的聲音早已冷了下來。
祕書知道老闆的脾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另一邊，韓若去市場部送表格，難免又要被莫榮臻的下屬員工挑三揀四一番，又要她拿回去重做。
韓若再忍無可忍，直接說：“我是總裁祕書室的助理，這份表格，原本就是你們市場部額外要的，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你們既然嫌我們祕書處做的不好，還不如自己做吧。”
“小程，你這是什麼態度啊？你一個新員工，做點分內的工作怨言都這麼多？怎麼，我們市場部的指揮不動你們祕書處了？”
韓若冷冷道：“總裁祕書處，顧名思義當然只有莫總裁指揮得動，且先不說你們市場部能不能支使我，二爺也只是市場部的一個副經理而已，你們難道眼裏只有二爺，沒有王經理嗎？”
王經理是市場部名正言順的經理，只不過莫榮臻畢竟是莫家人，還是老爺子唯一的兒子，就算王經理的職銜比他大，也沒法壓得住他，任由他在公司裏橫行霸道慣了。
公司裏的員工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就連王經理自己，見了莫榮臻也是點頭哈腰的。
韓若壯着膽子把他們狠懟了一頓，轉身正要走，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莫榮臻的辦公室裏走看出來。
是總裁祕書處的董祕書，也是公司裏的老員工了。
莫榮臻的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裏面的人顯然沒聽見外面的動靜。
董祕書看見韓若竟然在，像是嚇了一大跳，急匆匆低着頭就走了。
她心下奇怪。
祕書處跟公司裏各部門打交道是最多的，按理說董祕書有事來市場部也是正常，怎麼看見了韓若跟做賊心虛似的跑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莫榮臻想要拉攏自己，看來，他拉攏不成，換了目標。
韓若撂下手裏的文件，趕緊回了十八樓。
她把在莫榮臻辦公室看見董祕書的事情告訴了莫子聰，他聽了以後，倒是沒什麼特別驚訝的反應。
“我知道了，這事你別跟旁人說，董祕書面前也別表現什麼。”他不冷不熱地說。
韓若十分疑惑。
“總裁，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原先只是疑心身邊有人不乾淨，你幫我找了出來，這事記你一功。”
莫子聰這平淡的反應，可不像是終於抓出了內奸的樣子。
董祕書是莫榮臻的人，其實他一早就知道。
他這個二叔，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草包無能，扮豬喫老虎的事情，他一點都不陌生。
韓若扁了扁嘴。
無論如何，看着他這幅胸有成竹的模樣，莫榮臻那邊的事情是盡在掌握的，不會出什麼岔子就好。
“程助理，你急匆匆地跑過來跟我說董祕書的事，是爲了什麼？”他突然問。
“啊？”她被問得有些懵圈。
能爲了什麼？當然是不想讓他着了莫榮臻的道，被竊取去什麼重要的資源啊。
然而，莫子聰卻說：“他先前給你開的價錢，是你十年做小助理也掙不到的工資，爲什麼不答應？”
他勾脣一笑，“難道不是因爲，能從我這裏得到更大的好處麼？”
莫子聰的嗓音低沉，含着笑意說出來，總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誘惑。
韓若同樣笑了起來，反問：“那麼請問總裁，我能從您這裏得到什麼好處？”
“譬如，整個莫氏集團。”
“啊？”
韓若突然覺得，莫子聰最近越來越奇怪了，說出來的話，總是讓她沒法接茬。
他放下手裏的文件夾，好整以暇地往前一推，沉聲道：“小程，我不喜歡太有野心的人，可一點野心都沒有的人，會變得很無用。”
“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見她一副茫然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在裝傻還是真傻，靜默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她有什麼心虛的情緒來。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
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董祕書並沒有像韓若預料的那樣被莫子聰辭退，她依舊活躍在祕書處，偶爾的偶爾，能看到她悄悄往莫榮臻的辦公室裏走去。
只是現在的韓若已經明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
董祕書固然是莫榮臻放在莫子聰身邊的眼線，但一個被發現了的眼線，能傳遞的就只有莫子聰想讓她傳遞出去的消息而已，根本不足爲患。
這重反間計，莫子聰使得倒是溜。
韓若的工作漸漸上手，不再只是做一些端茶送水打印文檔的活計，沐陽開始將一些重要的資料文件都交給她來處理，工資也升了一大截，可以讓她和安安母女倆不再過得那麼捉襟見肘。
只是，能夠見到莫北宸的機會，依然不多。
這天週末，她倒是得了個機會，沐陽讓她幫忙從公司裏拿一份重要的文件去給莫子聰。
雖然是突如其來的無償加班，但是她歡喜得雀躍起來。
去莫家，就意味着，可能能夠見到莫北宸。
……
莫家別墅。
莫北宸正在客廳裏打遊戲，韓若一進門，就看見了他。
小魔王看見韓若顯然也非常高興，扔下打了一半的遊戲就向她奔了過來。
“程阿姨！你怎麼來了？”
“我給總裁送文件。”
他伸出小胖手指在指間“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爹地在我媽咪房間裏待着呢，你先別去打擾他。”
韓若愣了愣。
在北宸媽咪的房間裏，那不就是她以前在莫家時住的房間？
原來，莫子聰從未忘了自己。
心中劃過一股不可名狀的暖流，但同時又泛起一陣酸楚。
三年沒有回到這裏了，這裏的傭人好多都換了，客廳的裝潢也變了樣，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而她和北宸或莫子聰，都再回不到當初。
三年前，她用一張矯飾過的臉來面對她的孩子，三年後，她褪下了假面，卻依然只能選擇用虛假的名字虛假的身份來和他打招呼，終究無法坦坦蕩蕩真真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