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頭霧水：“總裁生氣，您問我幹什麼？”
“當然要問你，週末那兩天，不是你在醫院照顧總裁嗎？”
韓若回答他：“我週六那天，並沒有發現總裁有什麼異樣啊，週日我不在，請假了，不會是昨天出了什麼事吧？”
沐陽自己捱了罵，心情也不好，不耐煩地催促韓若：“我不管，你進去給我打聽打聽，總裁再這麼生氣下去，這班還上不上了？”
“我？憑什麼是我……”
韓若話音未落，就被沐陽強行塞進了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裏的氣氛簡直快要凝固，莫子聰低着頭正在翻閱一份文件，雙眉深鎖，韓若進去，他連眼皮都沒有擡。
“那個……總、總裁，沐處長要我來拿您簽過字的文件。”
韓若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生怕自己哪句話哪個動作都要惹怒這尊大佛。
莫子聰將一份文件夾扔到她面前的地上，冷冷道：“重做。”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韓若心裏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
這份項目方案是設計部送過來的，聽說他們已經爲這個項目加了將近一週的班，現在總裁一言不發就把方案完全否定，設計部的人豈不是要鬼哭狼嚎？
韓若蹲下身去撿起文件夾，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本該拿了文件就走，但是，她卻深吸了一口氣，又走近了一步。
“總裁，我覺得您不能這樣。”
莫子聰擡起頭來，他目光深邃，在徹骨的寒涼怒意中卻又夾雜着幾分複雜的神色，耐人尋味，令人心中恍惚。
韓若壯着膽子，凜然說道：“總裁，您不能因爲私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就否定了公司員工們長久以來的努力，這不公平。”
“公不公平，由我來決定。”他頓了一頓，繼續說，“莫氏集團的總裁，是我。”
莫子聰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一支簽字筆，語聲清冷。
“沒有人想要否定總裁您的權威，可是，您現在就是公私不分，只因爲自己不高興，就給公司員工甩臉色看。這份設計方案您看都不看就要人重做……”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梗住。
因爲，手裏被翻開了一半的文件夾裏，赫然有幾行紅筆的批註。
那上面設計圖稿的專有名詞，韓若並不太懂，可是這幾行批註卻十分清晰明瞭，顯然設計部交過來的項目書有細節上的問題，莫子聰要他們重做，也是無可厚非。
“連最基本是數據都能夠弄錯單位，你覺得莫氏很像養閒人的地方嗎？”他斜睨着眼，冷冷道。
韓若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一大段理直氣壯的說辭再說不出口。
“可是總裁，您把私人情緒發泄在員工身上，依然是不對的。”她硬着頭皮說。
沒辦法，沐陽交代她的問話，還是要說的。
雖然不知道總裁到底爲什麼會莫名其妙地生氣，但是他一直這麼惱怒下去，整個公司都別想安生。
“我爲什麼不高興，你不明白嗎？”他幽幽開口。
韓若當然不知道。
看着她一臉茫然的樣子，莫子聰愈發心頭火起。
這個女人是真傻還是在裝傻？她到底爲什麼離開了又回來，隱瞞着自己的身份待在他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個本該是他最親近的女人，他卻一點都看不明白猜不透。
後背原本的傷口已經結痂，癢癢地有些難熬，愈發讓他本就心煩意亂的情緒被輕易點着。
他站起身來，一把捏住了韓若下頜骨。
“你到底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手指上的力道分明，她只覺得疼，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迫他放開。
男人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是冷夜寒星，卻又似乎夾雜着絲絲縷縷的柔情。
腦子裏又響起昨日莫北宸在他面前說的那句話：“你上次就把媽咪弄丟了，現在還要再丟她一次嗎？”
面前這個女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手，可是如果她先轉身走向別人的話，他也就毫無辦法了。
又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屬於他。
“總裁，你放開我。”她兀自掙扎着。
“你真的希望我放手嗎？”
莫子聰語氣平淡，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從這雙眼睛裏探進她的心裏去，問個究竟。
然而，她卻不明白。
“總裁，請你放開我。”她再次說道。
莫子聰眼神黯淡下去，緩緩鬆開了手。
“滾出去。”
韓若實在是不明白莫子聰這莫名其妙的是在撒什麼火，只覺得腮幫子被他扭得生疼，抱着文件夾就趕緊出去了。
還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的餘光就看見莫子聰走出辦公室的門，快步離開了公司。
莫子聰開着車到處走，只覺得心煩意亂，毫無目的地踩下油門。
不知不覺間，他幾乎將整個海城三環以內的地方都繞了個遍，吹着從車窗外灌進來的風，心頭的煩緒並沒有絲毫緩解。
他忽然發現路過有間託兒所的名字挺眼熟的，下意識把車停在了門口。
莫子聰之前派人調查韓若的時候，就查到她的女兒安安，平時週一到週五都是在這家託兒所上早託班的。
鬼使神差地，他下了車，走了進去。
早託班裏的小孩子大多都只有兩到三歲，說是班級，但並不會正經學什麼東西，只是家長們平時工作繁忙，無暇照顧孩子的一個寄放之所而已，平時小朋友在這裏就是在老師的帶領下瞎玩。
莫子聰一走進去，就覺得滿屋子的小屁孩嘻嘻哈哈，十分吵鬧。
在這吵鬧的人堆裏，他一眼就認出了安安。
安安人如其名，一直很安靜，坐在角落裏一個人堆積木玩。
莫子聰只在門口停留了一小會兒，託兒所的老師就走了過來，問他：“這位先生，請問您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長？”
他怔了怔，沒有回答。
安安忽然擡起頭來，看見了他，然後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小女孩兒不諳世事，只見過莫子聰沒幾次，卻莫名很喜歡他，一看見他，就往這個方向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那老師說道：“原來您是韓安安的爸爸嗎？”
韓安安？
原來這孩子竟跟着母親姓，怎麼沒跟着冷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