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都微微的顫抖起來，一雙眼睛裏是濃烈的疼痛和無奈，閉上眼睛，將眼睛裏失落的光芒掩蓋。
胸口的位置像是被撕裂了似的，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順着傷口洶涌着流出來，打溼了他狼狽不堪的心臟，他甚至能夠感覺得到心臟裂開的聲音。
這一刻，莫子聰自責悔恨，卻不知該爲韓若做些什麼，這些天爲了他，她幾乎一直沒有閤眼，醫生說她的眼睛會變成這樣，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這些天她沒有好好休息。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爲了他，韓若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阿若她還這麼年輕，原本她的人生是那麼美好啊，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全都被他毀了。
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雙目猩紅，牙齒死死的咬在一起，極力隱忍着心中的絕望緩緩開口:“醫生……血塊自行散去，阿若就會好起來是嗎？”
醫生點點頭。
“那幾率是多少？需要多久？”莫子聰努力忍着心底裏涌上來的疼痛和絕望感，拼了命的不讓自己失控。
醫生嘆了口氣:“這個……不好說……有些人幸運，血塊會隨着身體代謝很快的消散，大概一兩個星期，一兩個月就好了，有些人可能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還可能……還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好起來……”
醫生的話讓莫子聰心底裏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信念轟然倒塌，怎麼會這樣？這也就是說，阿若很有可能這輩子都是個盲人！
不，不可以！
他終於崩潰，幾乎發了瘋似的伸出手緊緊的抓住醫生的衣領，情緒激動的吼道:“你不是醫生嗎？你都能把我從死亡里拉回來！你就不能救救阿若嗎？她還那麼年輕，她不能一輩子看不見！或者……或者你把我的眼睛移植給她吧！只要能救她！”
醫生嚇了一跳，忙出聲安撫:“莫先生，請您冷靜，冷靜一點，小心您的傷口，您現在的身體不能過於激動啊……”
“你想辦法救救她！”莫子聰咬着牙，像一隻無奈的困獸，擔憂和害怕讓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了。
醫生嘆了口氣:“不是我不幫你，莫先生，實在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但是我相信少夫人福大命大，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
“少爺……”管家突然衝進醫生辦公室，“老爺和老夫人來了……”
莫子聰的手微微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斂去臉上的崩潰，努力將一切情緒壓制住，一瞬間，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平靜。
他伸出手，指着醫生語氣裏帶着威脅的意味:“阿若的病情，無論對誰，一個字也不要說聽見了嗎？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問起，就說少夫人失明只是暫時的，過一陣子就會好起來，聽懂了嗎？”
醫生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到莫子聰狼一般危險的眼睛，他嚥了咽口水，還是恐慌的點點頭。
莫子聰收回眼神，管家走過來，扶着莫子聰坐上了他推來的睏意，離開醫生辦公室。
她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要錢的世界沒有一丁點光亮。
剛剛還崩潰躁動的她，打了鎮定劑以後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力氣，軟綿綿的，可是悲傷卻沒有因此而消散，反而愈加濃烈。
眼淚涌出來，她只感覺到漆黑一片的眼睛裏流出熱燙的淚水，卻看不到淚水模糊視線的樣子。
莫老夫人坐在病牀旁伸出手握住韓若的手:“小若，別難過，奶奶在這裏……”
韓若張了張嘴巴，卻控制不住的哭聲更悲切的溢出來。
“奶奶，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見了？”韓若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鋪天蓋地的絕望。
莫老夫人拼命搖頭:“不！不是的，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孩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知道嗎？”
韓若的眼淚流的更加洶涌:“奶奶……我不想成爲瞎子……”
“你不會變成瞎子的！”莫子聰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
莫老夫人轉頭就看到門口坐在輪椅上被管家推着的莫子聰，韓若睜大了眼睛，卻只能聽着聲音辨別莫子聰。
莫子聰來到韓若的病牀旁，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的小手冰涼冰涼，溫度低的嚇人，他心疼的緊緊握住，試圖給她一丁點溫暖。
“阿若，我問了醫生，醫生說你的失明只是暫時的，因爲你傷到了頭，血塊壓迫了視覺神經，但是血塊是會隨着代謝慢慢消失的，等到血塊消失，你就會恢復視力，你不會變成瞎子的。”莫子聰安慰道。
韓若愣住，睜大空洞的眼睛:“子聰，你說的是真的嗎？”
莫子聰眼睛微微的紅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他不忍心騙她，可是他真的不能將實情告訴她，她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的。
莫子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當然是真的啊，你想想，你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會突然那麼嚴重？你放心，只是短暫的看不到而已，你會好起來的，就當是玩幾天捉迷藏的遊戲，別怕，我在這裏。”
莫子聰溫柔的聲音讓韓若莫名的安心起來，她點點頭情緒終於平穩下來。
見她不再瘋狂的哭泣，莫子聰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伸出手替她蓋好被角:“傻瓜，好好睡一覺吧，醫生說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有助於你恢復視力。”
韓若乖巧的點點頭，閉上眼睛，她哭累了，整個人已經非常疲憊了，閉上眼睛以後，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莫老夫人和莫老爺子站在一旁，莫老夫人壓低了嗓子輕輕開口:“子聰……小若的眼睛……”
莫子聰嘆了口氣，這一瞬間，他像是個滄桑的老人，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強大的悲傷和無奈。
“奶奶，我們出去說吧。”莫子聰的悲傷讓莫老夫人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