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盧克宮的對面有一個名叫布里姆倫的小丘陵,丘陵上建築有橋頭堡,它與聖盧克的守備一起保護着塞夫爾橋。
歐根親王在蘭德累西所犯的錯誤是將自己的預備隊放在了橋的另一面,致使自己的大軍趕來,也因爲過不了河而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全軍覆沒。
法國人當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塞夫爾橋因塞爾夫鎮而得名,這個鎮子以擅長製造瓷器而聞名。舊時代的貴族喜好用瓷器,但是從中國運來的瓷器價格太高昂,連貴族都不敢隨意使用,17世紀就有了塞爾夫這種仿製中國瓷器的小鎮。
在路易十四之前,凡爾賽只是國王的狩獵行宮,和文森森林差不多,僅有一個村莊的規模,後來成了法國各地貴族雲集之地,18世紀有了城市規劃,有了教堂、旅館和學校,居民點向北發展,大革命前夕這座巴黎的衛星城已經成爲法國的實際首府。
不論是塞爾夫還是凡爾賽,都沒有足夠的地方來營造軍營,但是在二者之間的咽喉要道上有一個默東森林,它就在聖盧克的對面。
第一代布洛伊埃公爵弗朗索瓦·馬利·德·布洛伊埃是布洛伊埃伯爵的第三子,他在路易十四與路易十五時代曾擔當法國元帥,並曾經參加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後來他參加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指揮在德意志的法軍,但因爲他並無膽略,唯一去的的勝利是在波西米亞薩哈伊的作戰,因此被封爲公爵。
第二代布洛伊埃公爵維克多·弗朗索瓦·是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時期的法國元帥,曾與其父親第一代布洛伊埃公爵在意大利服役,1789年7月,巴黎人民攻佔巴士底獄後路易十六命令他指揮季節在凡爾賽附近的部隊,並擔任陸軍大臣,幾天後事敗,他被迫流亡海外。
在拿破崙讓流亡者回國後,他通過委員會,符合要求回國了,目前住在他以前的住處,而他的兒子阿希耶·萊昂斯·維克多·夏爾則在法蘭西學院讀法律,已經不與軍事沾邊了。
當年第二代布洛伊埃公爵所修建的軍營就在默東森林的東邊,朝着塞爾夫橋的方向,他讓士兵將森林裏的樹砍了,用那些木頭直接蓋木屋和木製柵欄。
營地木柵欄的外面就是塞爾夫鎮民的公墓,平時鎮民除了祭掃很少有人會來。依山而建的崗哨都在,森林裏有水塘,水塘中飄揚着蘆葦,是野鴨之類飛禽的棲息地。
林中樹木種類繁多,橡樹、櫸樹、樺樹、楊樹等等,但這些樹種種,佔比例最大的還是板栗樹了,估計可能佔了森林一半的數量。
9、10月是板栗成熟的季節,當喬治安娜和格蘭尼特在林中查看軍營狀況的時候就遇到了很多撿板栗的市民,這種大自然的饋贈是免費的,撿板栗的有穿着體面,來郊遊的富人,也有衣衫襤褸的窮人。因爲撿板栗的以婦女和孩子居多,並沒有起什麼爭端,她們的胳膊上都挎着一個籃子,裏面裝滿了板栗。
野鴨不許打獵,卻沒說不許設陷阱,小男孩們在池塘邊等着貪喫的鴨子上鉤。喬治安娜也忍不住嘴饞了,撿了板栗後在水塘邊生了火,用燒熱的石板烤栗子。陪他們一起來的布律娜以及兩個便衣也分了一些,鬆軟又甜的現烤熱板栗好喫極了,也許是新鮮的空氣,又或者是林中色彩斑斕的迷人秋色,格蘭尼特的精神好了很多,也有胃口喫板栗了。
他們一起看小孩子們抓野鴨,孩子們的吵鬧聲爲這個寂靜的森林添加了一點人氣,此刻聽起來並不煩人了。
“很美的地方。”格蘭尼特用英語對喬治安娜說“我們可以將這裏修成一個小鎮。”
“那我可管不着。”喬治安娜剝開了一個板栗,它的果實是金燦燦的。
“我們那天喫飯用的是瓷器,爲什麼不用金銀器?”格蘭尼特問。
“我不需要。”她搖頭“拿波里昂尼有不少金器,他還要專門找人看着,我懶得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如果讓你管家,你會怎麼管?”格蘭尼特契而不捨地問。
她看了格蘭尼特一眼,他很認真地看着她,好像她不回答這個問題他會繼續問下去。
“君主應該把引發非難的事情委託他人執行,而把施恩布惠的事留給自己。”她緩緩地說“我會找個非常嚴厲的英國管家。管家會替我留神看着家裏的僕人,避免他們偷我的東西,我會給那些認真做事的人獎勵。”
他笑了起來“聽起來我就是那個管家。”
“這就是爲什麼國王需要你。”喬治安娜將栗子放進了嘴裏“阿丁頓在利用完之後就沒用了,你還會被啓用的,鑽石小子。”
“我還以爲那天是你們故意演的戲。”格蘭尼特冷着臉說“就爲了表演怎麼將‘茶壺’扔在地上。”
“你被呂西安嚇着了?”
“我覺得你才被嚇着了。”格蘭尼特將一顆板栗扔進了嘴裏“他比不上他的哥哥。”
“你是說呂西安?”
“不然你以爲我說的是誰?”
“呂西安恐怖的方式和拿波里昂尼不一樣。”喬治安娜提醒道“他是隻笑面虎。”
“他嚇唬你了?”格蘭尼特看着她,大有她點頭,他就爲她出頭的意思。
“那是家族事務。”她乾巴巴地說“和國事沒有關係。”
“我有好幾個蘇格蘭的朋友。”格蘭尼特說“你也可以把我當作你的朋友。”
她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說。
她害怕格蘭尼特知道了拿波里昂尼的弱點,以此來對付他,這樣呂西安就會有她傷害了他的藉口,將她給“體面”地除掉了。
如果不是因爲約瑟芬做得太過分,呂西安也不會接受一個英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