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解得看着她。
“敵人!”她拍着桌子,氣勢如虹得宣佈“你認同她的觀點嗎?人和人之間只有利用關係?”
他眺望着遠處的炮兵陣地,好像他此刻很想到那裏去“視察”。
“還記不記得我第一天跟你去聖盧克宮說的,你要是有了新歡,我就會成爲美狄亞,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你的新歡,還有你的繼承人就要倒大黴了。”她平靜得說。
拿破崙卻沒有害怕,也沒有震怒或者要擺出大道理要教訓她,反而露出了笑容。
“你以爲我不敢?”
“我怎麼會懷疑一個女巫呢?”他笑着說。
“那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如果我對你忠誠,你能否也對我忠誠,忘了那個男人,別等到葡月了。”波拿巴問。
她沒有回答。
“你怕了。”他篤定得說,然後站了起來,將沒有帽徽的三角帽戴上“有很多人想讓我投降,曼圖亞、議會,我都沒有,你覺得你的威脅對我有用?”
他將視線轉向她,那樣子兇狠極了,她不由自主得退了一步。
“我能理解陷入愛情之中的女人會幹出多麼瘋狂的事,但你要是以爲能以此爲藉口,幹出對法國不利的事,我不會放過你。我的繼承人不僅關乎繼承我的事業,還有法國的未來,是你所說的希望……”
“爲什麼你那天在運河邊你要那麼對我!”她尖叫着“我以爲你是我的兄弟。”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然後轉頭,默不作聲得離開了,彷彿想要躲開她的哭訴。
她扶着桌子坐在了地上。
正是因爲她知道愛是有條件的,所以才明白無條件的愛是多麼珍貴。
甚至連父愛都不是完全無條件的,因爲對有些男人來說,他對孩子的愛意取決於他對孩子母親的愛。
這種例子多到不需要列舉了……
“因爲我愛你。”
她回頭,看到了門口站着去而復返的波拿巴。
他喘着粗氣,像是跑了很遠的路。
“我對那個人感到抱歉……”
“我丈夫是個黑巫師,愚蠢的麻瓜。”她苦笑着說“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樣的仇家?”
她看着他。
“你問我死亡和生活哪個更難打倒,現在我的敵人就是你心裏的他,我從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戰爭,我想,那不只是靠勇氣和能力就能贏得的勝利。”
“沒錯。”她站了起來“你聽過這個詞麼?當神聽見了,就會賜予和平和歡樂。”
他沒有回答。
“作爲領袖,你可以不信神,利昂,但我會代替你祈禱。”她說“你將來的伴侶最好也那麼做。”
“您在預言嗎?”
“爲什麼那麼說?”
“雷諾曼說,約瑟芬會成爲皇后,但您卻說的是伴侶。”
“我不知道,利昂,我不是預言家。”
“但您準確預言了那次雪夜謀殺。”
她苦笑了,因爲那是屬於歷史的一部分。
但現在的“歷史”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
“是因爲您事先聽到了消息?”波拿巴問“還是以此爲藉口接近我?”
她彷彿聽到了劍出鞘時發出的金屬摩擦聲。
“還記得我說過,有個神靈想要你的靈魂麼?”喬治安娜說“是她告訴我的。”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到底想要愛,還是不想要愛?”她問。
他保持着筆挺的軍姿站了一會兒,最後他邁着迅捷的步伐來到她的身邊,捧着她的臉吻了她。
這個吻彷彿是某個“開關”,讓她的理智消失無蹤。
她曾經說過,她從不愛什麼英雄,不論是早死的英雄,還是那種希臘神話裏的“英雄”。
現在她後悔了,哪個英雄能救救她這個弱女子,她將無比感激。
神啊,你要是真的能聽見,就派一個來吧!
她心裏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陣巨響,不知道這是雷聲還是大炮發出的聲音,她被嚇了一跳,於是不再想那些奇怪的事了,免得想多了挨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