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伯爾尼出發的列車便是順着萊茵河谷的方向行駛的。
雖然說德國的中萊茵河谷是風景最爲優美的部分,但萊茵河上游的風光就已經非常美了,河兩岸遍佈着中世紀小鎮和衆多古城堡,在尼伯龍根之歌歌詞裏寫道,傳說中居住在洪斯呂克山脈的陰險的哈根把尼伯龍根寶物沉入了萊茵河。
在蘇格蘭有馬形水怪凱爾派,在萊茵河則有淡水美人魚,她們端坐在岩石上,憑藉誘人的歌喉和嫵媚的容顏,曾使船隻在河流的最窄處沉船,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洛娥萊岩石上的金髮女郎,有時候人們也會用洛娥萊指代她們。
當火車行駛在狹窄的山谷和川流不息的河流中時,餐車裏的那個金髮姑娘還在彈豎琴低聲吟唱,彷彿她就是那有神奇魔力的洛娥萊:
昨晚我受邀參加一個婚禮,擔當一個對我並不十分友好的女孩的伴娘。
那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情人,她的舊愛忽然鑽進她的腦子裏。
當夜諸事順遂,當晚宴結束,每個人年輕人都要唱一首優美的歌。
直到輪到她所愛的那個異國情人。
他對新娘唱的歌發自內心:
你怎麼能坐在別的男人的桌前呢?你怎麼能喝別的男人給你喝的酒呢?你怎麼能躺在別的男人的臂彎裏,當你躺在我的懷裏的時候,我的愛,許多戀人分離了七年才得以團聚,但我才離開兩年啊,才兩年我就回來了,你怎麼嫁給了別的人?
新娘坐在桌子的另一頭,她知道她的情人唱的歌,她的心力衰竭,直到無法站立,跌倒在新郎的腳下,她啜泣着,嘆息着奔向她的牀,第二日新郎試着叫醒她,卻發現她已經逝去,只因那個外國人的緣故,他就要穿上一件喪服……
“哦,我的天啊!”波莫娜驚訝地喊出了聲“這就是她唱的歌?”
“你還想繼續聽下去麼?”負責翻譯的西弗勒斯僵着臉說。
不論此刻萊茵河谷的風光有多麼優美,也無法表達波莫娜此刻的心情。
從中世紀開始,這種在婚禮上爆猛料的事就有了,當新郎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睡過了,而且那個男人還跑到婚禮現場大鬧,把他們的過往唱給所有客人聽,那場面,嘖嘖。
“幸好我沒有被莉莉邀請做伴娘。”波莫娜無比慶幸得說“你也沒跑到她和詹姆的婚禮上大鬧。”
“這就是你想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過他的語氣特別陰森,看起來像隨時準備把她的脖子咬斷。
“爲什麼她要用那麼優美的歌聲唱那麼俗的歌。”她坐在觀景車廂的沙發上,指責着那個唱歌的女孩。
“你知道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嗎?”
她很誠實得搖頭。
“什麼?”
“婚禮要辦得喜慶,你聽了那首歌想笑嗎?”
“只要不是我自己的婚禮……”
“正是如此,這種事只要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大家都會笑。”他看着蔚藍的天空“我討厭這首歌!”
波莫娜看着那些散佈在河谷裏,已成殘垣斷壁的城堡,不知道這首民謠曾在裏面唱過多少次。
中世紀的貴族識字的也不多,婚禮上必然少不了耍雜耍和講笑話的,剛纔那首歌真的很應景。
“她的名字叫安娜?”波莫娜問“這個名字我還是能聽懂的。”
“沒錯。”他沒好氣得說。
“爲什麼她的名字要提起那麼多次?”
“新郎很愛她。”西弗勒斯看着虛空中的一點“即便他知道她不愛他,她愛的是那個外國人,他想把她喚醒。”
波莫娜的心情一下子差到極點。
她捧着那顆油膩的頭,讓情聖的醜臉對着自己。
“你想復活莉莉?像那個新郎一樣?”
“不!”他像吃了一顆檸檬一樣,五官皺緊了。
“爲什麼,你不是很愛莉莉嗎?”波莫娜覺得自己的指甲尖很癢,她想撓他的臉。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無力得說“咱們能讓她安息了嗎?”
“都是因爲你!”她就像袋鼠拳擊選手一樣狠命揍他“我和莉莉本來是朋友!”
“你想去羅馬嗎?”他一邊招架着她的拳頭一邊問“這輛車要到佛羅倫薩,我們可以在那裏換車。”
波莫娜不想放過他,但是她確實被吸引了一點注意力。
在羅馬假日裏,奧黛麗赫本扮演的安妮公主沒說是哪國的公主,但波莫娜自行把她腦補成列支敦士登的公主了。
公主有朝一日總會嫁給國王,不會和一個美國記者在一起的。
王室成員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責任,有巴伐利亞玫瑰之稱的茜茜公主就和奧地利國王奧地利帝國皇帝弗蘭茨·約瑟夫一世結婚了。
這是一次政治聯姻,同時也是雙方心甘情願的,一開始巴伐利亞的索菲公主秉着寧願讓自己的外甥女成爲兒媳也不願接受一個陌生人的思想,安排皇帝與她妹妹盧德維卡公主的長女海倫女公爵結婚,她就像豌豆公主裏的那個母后一樣可怕。
茜茜一直在無拘無束的環境中成長,被索菲公主壓得喘不過氣的弗蘭茨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他沒有和海倫結婚,而是選擇了伊麗莎白,婚後毫無準備的茜茜被強行推入了與其性格極其不相符的古板沉悶的哈布斯堡宮廷生活,一開始她就子女的養育問題與她的婆婆,巴伐利亞的索菲公主產生了巨大的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