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莫娜將那把刀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或許是因爲它是銅造的,比鐵要重很多,拿起來非常順手。
“很不錯。”她說。
“那是龍泉寶劍廠出產的,現在有很多‘龍泉寶劍’,不過正品只有一家,那是純手工的,傳說他們在復原歐冶子的技術。”
“歐冶子?”
“你不知道他是誰?”
“不,我知道歐冶子是誰,但我想復原他的工藝那是不可能的。”
“阿拉伯人也在嘗試復原大馬士革刀,不過烏茲鋼已經沒有了,他們仿造出來的刀還是不完美。”女老闆撇着嘴說“只要歐冶子沒用那種滅絕的材料,那就有可能。”
“你對刀具好像很熟悉。”西弗勒斯問。
“我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是我的丈夫喜歡。”女老闆聳了聳肩“他管‘烏茲鋼’爲魔法金屬,哦,你知道‘唐刀’也是用的烏茲鋼鍛造的嗎?”
“那是什麼?”西弗勒斯問,因爲剛纔女老闆說了一箇中文。
“唐帝國的武士用的刀,它們和武士刀很像,不過是直的,韌性也要好很多,日本刀具說是模仿‘唐刀’製作的,它們很鋒利,卻很容易折斷。”女老闆說“但是很奇怪,居然沒有一把唐刀流傳下來,就像它們憑空消失了,只有日本的博物館裏還有收藏,他們將那些刀保存得很好,一千年都沒有生鏽。”
“你的丈夫在哪兒?”西弗勒斯問。
“一個更好的地方。”女老闆微笑着說“遲早有天我會去找他的。”
“吐真劑失效了?”波莫娜問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根本沒有理她。
匠人是亞洲的一種說法,波莫娜“王維”說過,如果匠人以一種虔誠的態度製造一件器物,就會賦予它靈魂,匠人的魂魄就會在器皿中得到永生。
一個出色的劍客不僅要自己本身的技藝超羣,還要有一個好的匠人配合。
一如田徑運動員和鉛球,只有重心恰當的鉛球才能讓運動員創造出新的世界紀錄。
別說是一兩米,就算是十釐米也是一種超越,因爲那代表着突破人類的極限。
人的潛力是巨大的,只是平時被控制着,有一個傳說,一個母親爲了救自己的孩子,以超越百米衝刺運動員的速度接住了從樓下摔下來的嬰兒。
那是她潛意識裏的行爲,着魔的人也是如此,他們的力量會變得很大,一個小女孩也要好幾個成年人控制,那個時候控制她身體的已經不是她自己了。
所以波莫娜相信女老闆的說辭,人的身體能創造出比機器更加精密的產品。
產生這種“人肉感應”的匠心,不如說是固執的恆心。
匠人如果想取悅顧客,就會有所妥協,改變自己的工藝,過度追求性價比,使用便宜的材料粗製濫造,這樣就做不出“完美”的鉛球了。
“這裏怎麼會有硬幣?”波莫娜拿起架子上的一個用彩繩串起來的手串說,上面有很多個“五円”硬幣。
“在日本円和緣發音很近,神社許願的時候會用它,23枚五円硬幣就是115??円,用日語發音就是‘願結良緣’。”女老闆無比眷戀得從波莫娜手裏拿過了那個手串說“這是我們從伏見稻荷大社帶回來的。”
“那還有別的意思麼?”她又問道。
“15個五円代表詛咒,會結讓人痛哭的惡緣。”
“哦。”波莫娜厭惡得說。
“這個說法是什麼時候有的?”西弗勒斯問。
“二戰後,以前的硬幣沒有五円。”女老闆呆呆得說道,似乎吐真劑還沒失效。
百善孝爲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萬惡淫爲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只是心裏想想三妻四妾的生活就和做夢一樣,是一種補償,這種事在現實中不可能發生的,一如池田屋的尊攘派放火燒京都,挾持天皇令諸侯一樣,最後變成這樣,或許還是因爲那個“鬼之副長”的土方歲三。
他想讓那些鄉下來的武士在京都混出名堂,但最後結果卻不理想。
靠殺戮得來的富貴很快就煙消雲散,人們常說生命最後彌留時會像走馬燈一樣回顧自己的過去,土方歲三有沒有懷念過在江戶的道館裏,和大家愉快地用木刀練習劍道的時光呢?
那總比在京都黑暗並且如同迷宮一樣的小巷裏抓“人斬”這種怪物要愉快多了。
劍是兇器,劍技是殺人的伎倆,無論用多麼美麗的語言去掩飾,那始終是事實。
《孟子》曰: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
殺人者,人恆殺之。
因果循環報應等事情確實不可靠,因此纔要人來替天行道。
大和民族也許有他優秀的地方,可是他們跨過了那條底線,有的罪行已經不是靠贖罪就能原諒的,更何況他們也不是真心想要悔改。
格林德沃預言中原子彈爆炸的場面最後也在那個島國上真的應驗了。
有些東西是超出人類極限的。
每次魁地奇世界盃比賽,日本隊輸了就把掃帚給燒了,掃帚做錯了什麼?
她真的不瞭解這個民族,雖然他們的工藝品很美,也有很多西方人喜歡,但是她總是想起那個拔劍自刎的蝴蝶夫人。
那是一個櫻花一樣的民族,總是在盛開時凋謝,那還是在溫暖的春天。
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冬天盛開的梅花,雖然很多生意人將它和倒黴的“黴”諧音。
這或許就是生意場上難出君子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