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哈利波特之晨光 >第1200章 dead never tell tale(中)
    當人類的智慧有所不及時,神判便已這樣或者那樣的形式被進行採用。

    人們認爲神明會對審判進行干涉,比如獵巫運動時的異端審判所在審理“巫師”和“女巫”時就用了神判法,被告扔在水裏如果能浮起來就是女巫,不能浮起來,沉底淹死了就是神證明她無罪。

    當蠻族在羅馬帝國的廢墟上立足,並接受了基督教義時就接受了神判體制,法蘭西的前身法蘭克王國也不例外。

    在黑暗的中世紀,如果一個農民對法庭的審判結果存在異議,可以向貴族挑戰,但這個前提是騎士可以穿着全套盔甲騎着馬,手持利刃出現在決鬥場上,農民則只有一個小圓盾和一根棍棒。這麼巨大的實力差距當然會讓一些想要通過決鬥神判法推翻裁決的農民之類的弱者卻步,然而隨着職業決鬥者出現,一個婦女也可以指定一名同樣全副武裝的騎士爲代替自己決鬥了。

    決鬥訴訟是歐洲神判的一種特別方式,它所帶來的益處讓它在封建社會早期得到推崇,然而隨着社會發展,各國也漸漸發展出通過證人、證言、證據等“鐵證”判斷當事人是否有罪的審判方式,它從理論上優於完全隨機的神判法。

    教會最初站在神學的角度反對決鬥訴訟,然而早期的決鬥不乏神職人員主持,神職人員參與意味着決鬥的結果能體現上帝的旨意,因爲上帝不會讓無罪者在決鬥中被擊敗,因此教會對決鬥訴訟的反對態度並不堅決。

    在榮譽與生命面前,精緻的規則往往會消失於無形,就算不用上戰場,武藝和決鬥技巧有時能讓自己免於在司法決鬥中喪命,中世紀的貴族尚武之風非常流行。

    但這樣一來就對平時忙於生計,無法鍛鍊自己武藝,又請不起決鬥士的平民非常不公平了,決鬥訴訟死的也不盡然都是有罪的人,無辜的人也一樣會死於決鬥中。如果對一個現代人說,“黑暗的中世紀的決鬥訴訟是司法史上的進步”,他一定會嗤之以鼻。

    法官可以被收買,證人可以做僞證,再加上一個能言善道的律師,即便全世界都知道被告有罪,他也一樣可以鑽司法的空子逃脫法律的制裁。

    也許到這個時候原告可懷念可以推翻所有判決結果的決鬥訴訟了,這在21世紀是不可能的,但是在18世紀的法國卻是可以討論的。

    自亨利三世以來,耶穌會士就一直擔任宮廷懺悔師,懺悔是天主教信仰的一部分,新教徒是沒有告誡亭的。國王和宮廷成員懺悔也不會去巴黎聖母院那樣的公共場所,他們“懺悔”的內容包含了很多祕密,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紅與黑的故事裏,於連的祕密便是從一個聽了瑞納夫人懺悔的教士強迫她寫的。

    耶穌會的會士在法國宮廷的影響力一直很大,並逐漸形成了“虔誠黨”,這些宮廷懺悔士可以影響王后、王太子、公主還有某些大臣,一起案子的判決結果,神判和人判最終結果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一個被世俗法庭判處有罪的人,在神前判決獲取了決斗的勝利,最終被判決無罪。而神判結果的權威性來自於神以及教皇的權威。

    七年戰爭後,法國的底層就一直在流傳竊竊私語,這個國家是由一羣沒有什麼能力的人統治的。

    如果說西班牙王位戰爭法國的失敗是因爲遇上了戰神歐根親王,那麼七年戰爭戰敗又是因爲什麼原因呢當時的人們普遍認爲法國的制度存在缺陷,就連國王路易十五也想進行一次改革,而這個改革的目標指向的目標便是巴黎高等法院以及外省的法官。

    一是因爲戰爭造成的龐大軍隊開支,二是因爲皇室的鉅額花銷,就便是七年戰爭結束後,法國還是沒有取消戰爭時期的額外賦稅。

    三是因爲法國連續的旱災以及各種天災,造成糧食減產,糧食的價格又奇高,最高法院的法官請求國王緩解貧困人民的生計問題,減少過於沉重的軍役、賦稅,懲戒那些哄擡物價的商人,平穩麪包的價格,然而國王卻對這些法官予以了嚴厲批評。

    暫且不提國王和他的情婦、親戚們的花銷,光是償還軍費欠款這一塊就不能減少賦稅。如果當年西班牙王位戰爭法國沒有輸,意大利北部以及阿爾卑斯山還在法國的統治範圍,那麼或許會好一點,失去了領土,這些土地上的木材、礦產等資源也跟着不屬於法國了。七年戰爭又讓法國的海外殖民地變少了,財政赤字日益嚴重。

    打仗當然會死人,想不參戰就多交稅,這筆錢叫免兵役的人頭稅,高等法院的法官們屬於免交的範疇。戰爭期間額外稅收中,免兵役的人頭稅翻了一倍,這些法官也屬於應繳納稅收的人了。法官們反對國王賦稅那麼重也有自己的利益考慮,並非是口口聲聲說的“一切爲了人民”。

    行政和司法之間的權力矛盾構成了國家體制危機,國王的政令和財政改革在法官那裏遭到了重重阻礙。法官是個兩頭不討好的角色,國王認爲他們是該爲自己的統治服務的,平民認爲法官是該主持公平正義,向國王表達公衆訴求的。

    法官之間既有偏向耶穌會虔誠黨的,也有偏向冉森派的,這一派與扞衛教皇至上的耶穌會會士是死敵,他們與巴黎最高法院的法官們有相似之處,都力圖限制權威的權力,但又不是完全背離正統的反叛者。巴黎高等法院不想真正摧毀君主制,冉森派也不想真的分裂教會。

    男人的政治遊戲本身就很微妙,它就像是一個結構複雜的鐘表,需要仔細去分析、觀察、聆聽,不過這個時候蓬巴杜夫人死了,路易十五的第一情婦成了杜巴麗夫人。

    路易十五的情婦政治一直被人詬病,當蓬巴杜夫人受寵的時候,支持她的舒瓦瑟爾公爵成了國王的重臣;第一情婦換人了,重臣的位置也換人了,大法官莫普想要對高等法院進行重組,這需要國王的支持,但路易十五也不會白白就支持他,討好杜巴麗夫人就成了莫普的解決辦法。

    杜巴麗夫人出身卑微,在修道院接受了一點教育,也不知道她對上流社會的權力圈子裏的水深火熱到底知道多少。

    虔誠黨對蓬巴杜夫人非常輕蔑,卻接納了私生女出身的杜巴麗夫人,有這些在宮廷里根深蒂固的神職人員帶着,杜巴麗夫人想在宮裏不混得風生水起都難,就跟她初入上流社會也是被杜巴麗伯爵帶着的一樣。

    前任寵臣舒瓦瑟爾公爵得勢的時候與冉森派關係親密,他對巴黎最高法院驅逐耶穌會士採取了姑息的態度,作爲他背後支持者的蓬巴杜夫人在虔誠黨那裏自然就不受歡迎了。

    杜巴麗夫人所處的時代和蓬巴杜夫人完全不同,當時耶穌會在法國幾乎消失了,卻在宮廷裏還有殘留,當最高法院對國王的命令一次又一次得表示反對,最終惹惱了路易十五,他將高等法院視作絆腳石。莫普改革的目的在於清除最高法院的反抗傾向,重新樹立王權的絕對權威,並使得舊制度下複雜的、混亂的司法體系合理化,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驅逐這些冉森派的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