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麼關係”琴納看着二人“我記得你已經結婚了,波拿巴先生。”
“你只管簽字就行了。”在尷尬地沒人說話時,杜布瓦兇惡地說道。
“如果我的簽名代表我要承擔責任,我當然要問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就像我給我的病人種痘,我要爲他們的生命安全負責一樣。”琴納無畏地說“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喬治安娜小姐,你可別爲了一點錢財和虛榮心和一個有婦之夫糾纏不清。”
“這是法律規定,每個未婚女性都需要一個監護人。”富歇說道。
“我很疑惑。”琴納問“我的工作究竟是什麼是保護這位年輕的女士免受已婚男士的騷擾嗎”
“專注你的學術,少管閒事。”杜布瓦又說。
“我如果需要自由活動,需要有個監護人。”波莫娜有些抓狂地說“即便我是個成年人,有完全的行爲能力,因爲我們現在是在法蘭西的土地上。”
“社交場合喬治安娜需要有人陪着她,下週我們會在巴黎歌劇院舉行舞會,希望你也能參加。”拿破崙對琴納說“到時候就像你之前說的,保護這位女士別受任何男人的騷擾,除了我。”
拿破崙像是撕下了文明的面具一般威脅着。
波莫娜沒法繼續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
她離開了侯見室,開始在大特里亞宮裏盲目地走,新鮮空氣有助於讓她頭腦清醒,但她還是覺得腦子昏沉沉的。
她從已婚變成未婚,然後又有了一個監護人,這和促成和談有關係嗎
她想回家,而且不想成爲別人婚姻的破壞者,諷刺的是她越是拒絕越是起反效果,而她答應了以後就沒臉再見西弗勒斯。
她會落到和約瑟芬一樣的境地,甚至更糟,她覺得西弗勒斯不會像拿破崙那麼寬恕約瑟芬那麼寬恕自己。
他不是不愛約瑟芬,只是難以信任,就像摔碎的鏡子,就算拼起來也有裂痕了。
更何況他也不是那麼從一而終,一夫多妻制是個很大的誘惑,尤其他需要兒子繼承自己辛苦掙來的一切。
這是男人奇怪的征服欲和佔有慾產生的滑稽故事,就像是爬一座高山,只是想證明自己能做到,爬山又不像種牛痘般對全人類有貢獻。
沒多久,她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短腿的人穿靴子走路很像鵝步,但此刻她可不想取笑他。
她提着裙襬跑了。
這就是不穿緊身衣的好處,跑步不會喘,就是她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她跑過了畫廊、音樂廳還有孔雀石廳,然後跑到了花園裏,跳上了停靠在岸邊的貢多拉,用撐杆一磕岸邊,小船就開始在運河裏飄蕩了。
拿破崙和他的護衛們到了岸邊時她已經將船劃出去一小段了,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那些護衛居然跳進了水裏,將貢多拉又重新推回了岸邊。
其他護衛溼噠噠地從水裏走上來,其中有一個人朝她伸手,似乎是示意她自己下來,如果她不聽話,他們就要使用不文明體面的辦法了。
“你希望我離婚嗎”拿破崙強忍着怒氣問。
“這太可笑了。”波莫娜捂着頭傻笑。
“什麼可笑”
“我就像在做白日夢,就像一個愛幻想的少女。”她自嘲地笑着“這都不是真的。”
“那我倒要問你,你覺得什麼是真的”
“我想到民間去看看。”她平淡地說“我不想成爲瑪麗安託瓦內特,以爲全世界只有花園、宮廷和舞會,我想看看人民真實的生活。”
“你知道,我爲什麼沒管你衣服的顏色和款式嗎”拿破崙有些激動地揮舞着手“你明白我的意圖,巴黎集中的是金屬工人,里昂擊中了絲織工,這些都是和工業有關的,服飾代表一個人的權力和榮耀,也和經濟有影響,如果我不是沒找到穿細葛布的場合,我覺得你也不會介意穿它對嗎”
“如果你是想我跟原始人一樣穿着就算了。”波莫娜說“我需要一個能變魔法的設計師。”
“沒有哪個女人和你一樣,就像剛纔,所有人都質問我出版自由的事,你輕易就還擊了。”
“你限制出版是不對的。”
“但你沒有當面就指責我,我一直覺得如果這世界沒有我和盧梭會好很多,他的書就被教會一度列爲禁書,可這不就是啓蒙的關鍵嗎”他焦躁地在她面前走來走去“你在折磨我嗎還是這是你們女人的新伎倆你讓我神魂顛倒,我老是在想你,我嫉妒你的丈夫,每當想起你在他的臂彎中我就覺得有團火在胸中燃燒,他究竟有什麼魅力,能霸佔你的心,讓你連一點憐憫都不願施捨給我呢”
“你需要憐憫”波莫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沒錯,求你給我憐憫。”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摟着她,看樣子好像還想吻她。
瞧瞧,男人爲了達到目的真是什麼事都敢做,包括裝可憐。
但波莫娜還是竭盡全力掙扎,最後將他給推開了。
“停下”她用英語警告着“請你清醒點,將軍。”
他喘着粗氣,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就彷彿他還活着。
“我會盡快離開巴黎的。”波莫娜說“對不起。”
他狠狠地踹花園裏的花盆,還有一切他能踹倒的雕塑,過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你知道,瑪麗安託瓦內特有個祕密情人。”拿破崙平緩地說“路易十六出逃的那天夜晚就是他提供的幫助,那個人叫弗森,他對安託瓦內特的感情是明確的,爲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不論是什麼,我都會爲你去做,但是求你”
“我不想利用你。”波莫娜搖頭。
“那麼你就說你厭惡我,可你不是那麼想的對嗎”他激動地大喊“剛纔車上的那個吻,你給了我一個耳光,但我覺得你不討厭,你喜歡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有時她們會故意調快時鐘,只想快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