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君幽卻冷然地說:“生活裏哪有那麼多儀式感。”
他喝盡杯中冷水,心中寒涼:“你下了無數決心想要成爲母親的時候,一定沒想過,可能有的母親,到死連句再見都捨不得留給她的兒子。”
就比如他的母親。
所以,他不敢對親情抱有太多的期待,因爲他在意的那些,從來沒有得到過。
父親從未看得起他,所以,沒有子承父業的隆重加冕。
母親到死都沒有原諒他,所以,沒有母子生死永別前的呢喃。
還有穆晨和許清清的背叛,發生在同一天,所以,友情和愛情也剮了他一身的傷痕。
以至於,霍君幽對別人再也升不起期待,甚至是,對於自己的一生,不過就是活到哪算哪的隨性。
對峙程家,是他的敢活;計劃失敗,是他的敢死。
所以,生命於他不需要儀式感。
他需要一個孩子,那就製造一個孩子,不管孩子的母親是否樂意,甚至她都不需要知情。
伊蘭鄭重的神情並沒有打動霍君幽什麼,他意志堅定地執行着自己的計劃。
可在伊蘭看來,他拂過自己凌亂的額前發時,是溫柔的,他聽懂了她的執着,還給了寵溺地迴應。
“不過,我都說了,這件事聽你的,你想生的時候,我們再生。”
伊蘭點點頭,被男人哄的心花怒放,也就把他剛纔冷冰冰的話給忘在了腦後,十個月後她纔想起,原來,他早就已經暗示過,是自己愛盲了眼,信錯了人。
霍君幽是商人不懂藝術,可他還是感受到了那一晚,他們討論過的一絲甜存在其中。發散到畫中,什麼都是一絲,就扭轉了全盤,就像伊蘭本人,邋遢懶惰,卻只要放入一絲細膩,她的動人,就叫男人不可抗拒。
“叫人取畫的時候,你的人怎麼跟吳爽說的?”
老周垂手,想了一下,就犯難了,能怎麼跟吳爽說呢,反正是哄着霍太太玩,甭管畫成什麼樣,肯定得照單全收啊。
“下次,誇誇她。”霍君幽終於把意圖說出來了。
老周恍然大悟,這不光是要哄,還得把人給哄高興啊!他賊嘻嘻低頭笑,老闆的寵妻模式又升級了啊!
霍君幽微微皺眉,把老周給蔑視掉後,提着畫,進了辦公室裏的隔間。
那裏是他的休息室,他在書櫃暗格的指紋鎖上搭住手指,打開了另一間暗室。
他是個生意人,多少都有些祕密。
這間暗室裏以重要資料居多,只是另一面陳列牆上,除了擺了些散鈔金條之外,還掛着兩幅畫,十分突兀。一幅是田園山水,另一幅小的是曠野幽蘭。
它們是伊蘭最初送過來給他鑑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