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搖頭道
“這車隊屬於惠州知府王敬忠家的三子,王三公子。
王敬忠膽小如鼠,難有大作爲,歷年考績中下。然王三公子卻是個驕奢厲害的,又仗着外家是廣泉府知府,行商之事沒有不成的。
他的人出行在外,從不知道怕官府,路途中只需要擔心山賊便可。是以官府捉什麼逃犯之事,最多聽上幾句,並沒有閒心去打聽細節。”
貓兒點點頭,又往口中塞進一根小魚乾,咔嚓咔嚓咽過,方想出了一套新方案“如此你我反倒不敢低調,要可着勁兒的高調難侍候,反而不令他們起疑心。”
他微微一笑“姑姑所言正合我意,只是這小魚乾,是不是可以分外甥兩口?”
她喂他兩根魚乾,又低聲埋怨道“你武藝高強,怎會被山賊傷到?若真出了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我去哪裏幫你尋郎中?”
他立刻分出一隻手摟在她腰間,含情脈脈道“愛妃可是心疼本王?”
她一把拍開他的爪子,不理會他。
他便爲她解惑
“我若不受點點傷,令他們心生愧疚,又怎會這般快的接納你我?
本王爲了愛妃喫飽穿暖,甘願受傷,你是不是該獎勵本王一夜?牀榻我都看好,就是這輛頭車的車廂。”
貓兒倏地一咬牙“王五寶,你死去吧!”
……
山中多賊盜。
車隊再不敢大意,晝夜兼程,沿途又經由蕭定曄當主力,打走兩撥山賊。
到了第四日,已經翻過最後一座山,車隊方在夜間尋了一處空地停歇。
篝火是不敢再點,諸人只能摸黑喫些乾糧,喝些涼水,等着歇息。
貓兒下了車活動筋骨,唉聲嘆氣道“新衣裳何時才能做好?再磨蹭,下一波山賊來,我外甥可不能再被你們利用着上前擋刀。”
連做了四日針線的侍衛苦着臉道“王姑娘,現下正是逃命的時候,車裏顛簸,縫衣裳哪裏會那般快。”
貓兒便冷哼一聲“最遲明兒交出兩身行頭,否則便莫怪我翻臉不認人。”
此時外出打探的護衛喜氣洋洋回來報信“頭兒,前面發現一潭水,能洗個澡。”
衆人聽聞,立刻開始喧譁,貓兒忙忙揚聲強調“我先來,你們臭漢子若先洗,本姑娘還能下水嗎?”
聽聞有人悄聲扌包怨,蠻橫道“誰不服?我外甥大刀砍你!”
又於黑暗中揚聲道“五寶,跟着姑姑去守着,誰敢窺探本姑娘的仙人身姿,就讓他見閻王。”
立刻引來一陣乾嘔。
……
水潭邊上,貓兒用衣裳擦拭着溼發,同浸泡在水中的蕭定曄悄聲商量後事
“再過幾日便要到廣泉府,我們若隨着車隊被攔下,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蕭定曄從水中而出,批了衣裳坐在邊上,將腦袋伸過去。
她呸了一聲“自己擦。”
他便從她手中搶過一件衣衫,一邊擦拭着溼發,一邊爲自己叫屈“真真不仗義,本王爲你在車隊裏撐地位,你卻連這點體貼都沒有。”
他卻話題一轉,低聲道“那時在寢殿,你誤會我同身邊侍候的宮女有染,驚得我立時將宮女打發走,後來是你日日幫我擦頭髮。未曾想時隔兩年,手藝還未生疏。”
她便故意道“對啊,我出宮後,又日日爲我夫君賈忠良擦溼發,溫故而知新,手藝哪裏會生疏。”
他一滯,立刻迴轉身子望她,雙眸一眯“有些人記喫不記打,我再幫她回憶一回,什麼叫霸道皇子。”
利索的傾身而去……
月光在頭頂盤旋,目睹着人世間的一切。
貓兒垂首不語,腳步略快,行向了馬隊。
馬隊衆人聽到腳步聲,不由埋怨道“王姑娘,你再慢上一些,天就大亮啦!”各自拿了換洗衣衫,要往水潭而去。
領隊顯然也想早早去泡上一回,看着孤零零的兩人,心下有些躊躇“王兄弟一人,守着整個車隊,怕是有些難爲……”
蕭定曄忙道“無礙,此處已過了山,該無賊子,大哥儘管放心去。便有個把賊人,不過是一刀的事。”
他的能耐馬隊衆人皆知曉,對付小毛賊易如反掌,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本事。
聽他如此說,漢子們便都放下心來,往水潭處而去。
四周重新安靜下來,只有被解下的馬兒睡成一堆,偶然噴幾個響鼻。
蕭定曄忽的一笑,在這靜寂中各位明顯。
貓兒雖不知他笑什麼,卻忽的紅了臉,吆脣罵道“登徒浪子。”
他面上笑意更甚,上前牽着她手,微微垂首望着她“若此後的逃亡都像這幾日,我倒希望時間長久一些。你說呢?”
她立刻反擊道“若要我說,我當然想早早回衢州,將我還未辦完的親事……”
話還未說完,她立刻住嘴,心下後悔自己果然記喫不記打。
他不由撫上她面頰,極低聲道“說啊,我巴不得你時時說些刺痛我的話,好讓我時時得逞。”
他的掌心帶着厚繭,刮的她面頰更加滾燙。
他的話語中不復此前的霸道,滿是濃濃的蠱惑。
他說話時,身子緩緩前傾,帶着清新的水汽,和危險的信號。
她的心咚咚作響,彷彿又回到了宮裏時。
那些曾經以爲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每每她和他在一起,便像現下這般,讓她憑空生了幾絲膽怯,膽怯中卻又包含着幾分想要冒險的激盪。
他的手離開她的面頰,轉去了別處。他附在她耳畔,極低聲的道“你怕了?有些事你已生疏,是不是該本王帶你回顧一二?”
------題外話------
暫時發四千字,一更。因爲今天我要出去放風,手裏雖然有存稿,但害怕不夠明天發的。所以暫時先發一更。如果今天下午兩三點之前能存稿明天的兩章,我就多再發一更。理論上應該能存夠,我是個發憤圖強的好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