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內胭脂鋪 >第380章 雙重危險(二更)
    從礦洞出來時,蕭定曄神情凝重。

    貓兒摘下帷帽,指使着大掌櫃:“成了,不用相陪,本宮同王爺自己走走,你快去操心伙食的事。”

    大掌櫃轉頭看看蕭定曄,見東家並無異議,忙忙“噯”了一聲,轉頭行了兩步,卻又住了步子,笑道:

    “這其中暗哨無數,還有若干暗號,貴人不知,回去路上要被攔下。左右也不急於一時,小的陪貴人通過暗哨再去不遲。”

    貓兒瞥眼看了看蕭定曄的神色,只得應下,這一路便可着勁的打聽消息。

    “這暗哨有幾處?可要再增派人手?本宮的幾十護衛都在路上,尋到玉匙便要循着記號前來,可需留一半在此?”

    “回貴人,暗哨雖說只有十處,可平日只有小的和幾位二掌櫃有通行暗號,每三日一變,過去三年從無人能闖進來。”

    “煉製好烏銀石之後,運送可需人手?”

    “回貴人,過去三年,也就去歲才運送過一回,由小的和幾位二掌櫃親自押運,路線隱祕,人手已夠。”

    “鎖着礦引的山洞在何處?本宮想去看看。”

    “回貴人,歇晌之後,便安排了王大酒覲見兩位主子。王大酒會陪伴兩位去山洞。”

    貓兒聽到此時,對着大掌櫃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王大酒不錯,是個人才……”

    大掌櫃聽聞她的誇讚,面色陰鬱了兩分,轉瞬間又展開眉頭,笑道:

    “能打開山洞玉鎖的,原本還有王大酒的師父。三年前那師父去了趟京城,一去不復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於是這礦上只能仰仗王大酒一人。”

    “哦?”貓兒一笑:“竟然還有礦上留不下的人?那是何等人才?”

    大掌櫃忖了忖,道:“此人卻有些不入流,原本是個偷兒,一手的開鎖本事。開鎖久了,有了心得,便設計了幾套全天下最難開的鎖。其中一套就用在咱礦上。”

    貓兒心裏一動:“那開鎖的師父,三年前去了京城,就再沒回來過?或許是去了別處呢?”

    大掌櫃點點頭,道:“或許是吧。那人當慣了偷兒,滿天下晃悠,拘在一處總不自在。或許是去了別處,總之此後再無音信。”

    貓兒不由同蕭定曄互看一眼,心中有個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她追問道:“此偷兒有幾個徒弟?我們好幾處礦,若只有黃大酒一個徒弟,豈不是他也要滿天下跑着去開鎖?”

    大掌櫃一笑:“黃大酒倒是不用滿天下跑。他師父有四個徒弟,其餘幾個是否在旁的礦區,倒是不得而知。”

    說話間,幾人已出了道道暗哨,大掌櫃自去指派近三日增加伙食之事,貓兒同蕭定曄藉口觀景,漸漸到了偏僻處。

    待四處無人,她忙湊去他耳畔:“幾年前在刑部大牢,曾交給過我一把玉匙之人,怕就是大掌櫃方纔所提到的黃大酒的師父。”

    她從袖袋中掏出一把玉匙,自己頸子上還有一把,再加上蕭定曄手裏的一把,已經有三把。

    如若這三把對應的是三處礦區,除了烏銀石礦、鐵礦,還有一處又在哪裏?

    蕭定曄思忖道:“當年那偷兒不是說這玉匙是借用的柳家鑰匙?想借你之手還給柳家?”

    她蹙蹙眉:

    “方纔聽大掌櫃言,那偷兒是個愛自由的。或許是想借用我手將玉匙給柳家,又由柳家轉交給泰王,他自己落個清靜,不想再沾染此間是非?

    他與我只有刑部大牢裏二十日的交情,對我隱瞞了真相,也是人之常情。”

    她倏地一笑,同他道:“你三哥什麼運氣?幾把鑰匙都不在自己手上,全被你我陰差陽錯拿到手?”

    他便撫了撫她面頰,笑道:“你旺夫又聰慧,自然都是你的功勞。”

    又道:“以三哥的謹慎,一處隱祕處,必然不會只有一把玉匙。像我手上的這枚、原本被莫愁縫在皮肉裏的,還有你從牢裏所得的,極可能是三哥手上的備用鑰匙。只有小猴偷來的那把,是礦上常用的一枚。”

    遠離礦區,四周景色又恢復了繁盛。

    鳥雀啾鳴,秋色無限好。

    他牽着她手,面上又恢復了肅然,低聲道:“方纔進礦洞,瞧着短短三年,此處規模已不小,不知那鐵礦上,又是何光景。想到三哥已儲備了巨量鐵礦石,我就膽寒。若真的打起仗來,又是生靈塗炭。”

    她長嘆一口氣,道:“若打起來,我那買賣可要大受影響,損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呀。”

    他乜斜她一眼:“你就不心疼人命?”

    她聳聳肩:“人命當然也心疼,可是那些人沒站在我面前,我便是聽到,也只是數字而已。我又沒有憂國憂民之心,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待說罷,見他還盯着她,只得乾笑一聲,上前摟了他頸子,在他脣上印下一吻,低聲道:“可是我夫君憂國憂民,我愛屋及烏,自然也得順着他的心思,流上兩滴眼淚。”

    他望着她搖搖頭,嘆息一聲。

    她便道:

    “你看,你此前一直勉強我,要我當什麼正妃、皇后,你現在終於明白,我不是那塊料吧?我沒有那個覺悟。

    大難來臨時,我自然只能想着自己。

    再擴大一點,想到的是自己身邊的人。

    再擴大一點,想到的便不是人,是我的買賣和銀子。

    這就是我的格局,小氣家家,沒有能站在你身邊俯瞰天下的氣魄。”

    他搖搖頭,道:“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他低頭望着她懷中的小猴,轉了個話題:“方纔去送還路線圖,可有新的發現?”

    她終於想到這岔,忙忙道:“那黃大酒,想殺我!他竟然不把王妃放在眼裏!”

    她將她藉口解手所看到、聽到的經過細細道來,又將得來的信封和扳指掏出來,道:“狗兒順手牽羊,又得了這些物件,也不知是否有用。”

    他立刻拆開信看過,眉頭一蹙,搖頭道:“不是三哥的字,可內容寫的語焉不詳,越顯得無心,越是蹊蹺。”

    他將信中話一字一句記在心裏,掏出火摺子將信焚燒乾淨,正要抽了軟劍刨坑埋去灰燼,身子忽的一頓,瞬間騰空而起,身如閃電往側方一處草叢茂密處躍去。

    貓兒懷中的小猴立刻興奮躍出,父子兩合力一出手,但聽一聲急速慘叫,一個漢子從草叢中竄出來,雙目已鮮血淋漓。

    蕭定曄一個重手掐住那人頸子,緩緩道:“聽見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