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內胭脂鋪 >第412章 婚書(二更)
    月上柳梢頭。

    鳳翼族的門主們開着晚會。

    關於如何應對貓兒的刁難,衆人有不同的看法。

    “不如我們合夥真做了她,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拋屍,再也不怕她。”

    說話的人是年輕的庫狄郎中。

    衆門人擡頭望望這位冒失的小夥子,紛紛鼓掌:“好主意,就派庫狄小郎中帶着銀針出手,殺人於無形。”

    庫狄郎中想起貓兒的跋扈相,打了個冷戰,訕訕推辭:“晚輩講了個笑話,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不如我們抓住那姓王的公子,毒藥、銀針、陣法交換着來,將他整治傻,然後告訴他,他妻室是聖女。如此他一輩子都只記得聖女,旁的事一概不知。”

    說話的人是百媚門門主。

    衆門人擡頭望望這位與蜂尾針齊名的毒婦人,紛紛鼓掌:“好主意,就派百媚門門主帶着一巢穴美人出動,先將人誘騙來。”

    百媚門門主想起自家兩個門徒因爲重手逼供過,現下還躺在榻上起不了身,也打了個冷戰,訕訕推辭:“婦人家家隨意說兩句,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不若我先將小女送出百花寨,藏到不拘哪個門的寨子裏,躲個一年半載。”

    說話的人是百花寨寨主。

    衆門人齊刷刷退後五步,固辭不受:“本寨擁擠,多站一個人的空處都沒有。”

    烏蘭寨主想起貓兒在誘情谷中燒屋子時的情景,以及數回威脅要燒寨子的話,收回了打算,只唉聲嘆氣道:“那該如何?你們倒是想想法子呀!”

    衆人看向心竅門門主:“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快想想看。”

    心竅門門主轉頭望向庫狄郎中:“貴門中可有有助於恢復記憶的靈藥?”

    庫狄郎中搖搖頭。

    心竅門門主一揮手:“快,放信鴿,讓貴門大小門主全過來。聖女大駕光臨,他二人縮在門中是個什麼道理。”

    一句話提醒了衆門主。

    沒錯,庫狄小郎中雖說醫術了得,可再了得也只是不足二十的年紀,哪裏有活了五六十歲的大小門主老奸巨猾。

    幾位門主商量了半晌,暫無什麼實質性進展,另一頭,貓兒已站在蕭定曄的房門前,“咚咚咚”敲開了房門。

    年輕的公子自從在寨子中落腳,好喫好喝好裝扮,短短几日,便恢復了英俊本色。

    房門打開一道縫,他瀟灑倜儻的堵在房門口,蹙眉道:“這位姑娘,也是想來表現才藝?本公子要歇息,明兒請早!”

    貓兒一隻手登時撫上了心口,急喘兩聲,方壓下澎湃心緒,問道:“今兒的女子們,你對她們和顏悅色,說話令人如沐春風。爲何對我卻冷言冷語?”

    他上下將她打量一回,道:“本公子已經見識過你,知道你與我家妻子並不相似。而旁的……”

    他話說了一半,覺着並無向她做解釋的必要,又住了嘴,冷冷道:“天色已晚,姑娘若敲開我門,想如昨晚一般褪了衣裳,你卻……”

    貓兒出聲打斷:“我同你家妻子不相似,故而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精力。而轉去從旁的姑娘們身上,驗證與你家妻子的相似處,對嗎?”

    他匍被她猜中打算,自然而然生出皇子被人揣測心思的慍怒,雙眸立時一眯:“姑娘請慎言。”

    貓兒慘然一笑:“你難道都不好奇,我爲何能猜中你的心思?”

    她一把推開他的房門,大步跨進去,重重坐去牀畔,一把脫下羅襪,將腳底板擡給他看:“眼不眼熟?這層層老繭和舊傷疤,是不是和你腳底的極相似?”

    他眉頭一蹙。

    她的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道:“你這裏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道長疤。”

    他冷冷道:“昨日你進來時,本公子正在沐浴。被你瞧見,不稀奇。”

    她續道:“你夜裏睡覺,喜歡向右側着睡。因爲我喜歡向左側睡,你要向右睡,方便摟着我。”

    他搖搖頭:“人之心臟在左邊,自然要向右側睡。你這是狡辯。”

    她緩緩流下淚來:“你隨身帶着一隻小泥貓,是在桂州套圈所得。你原本是想送給我,只是還沒有能送出手的機會。”

    他看着她流淚,不知爲何,心中有些難受。

    他將手探進衣襟,握住那隻泥貓,半晌心緒漸穩,又搖搖頭:“我從昏迷中醒來,身上放了些什麼東西,你自然早已摸索的清清楚楚。”

    她從袖袋裏掏出一隻紫玉玉佩,定定的望着他:“這是你之物,你可能認出來?是你身份的證明。我比你先甦醒,唯恐他們已經搜了你的身,先將這玉拿在了手中。”

    他立刻上前一步,欲細看那玉佩,她已塞進袖袋,低聲道:“你的事情,樁樁件件,我都能說出來,你爲何那般難信我?”

    他許久方道:“縱然我此前同你相熟,也不能代表你就是我的妻。你是這山寨的什麼聖女,又怎會隨隨便便同山外之人成親?”

    這又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她和他如若能走在一處,是要打破皇子和宮女之間的背景差異,要打破蕭家與鳳翼族的百年仇恨,要打破千年的觀念衝突,要打破繁衍子嗣的死衚衕……

    她和他要走在一起,絕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結果。

    她點點頭:

    “你說的對,我同你在一起,真的是喫飽了撐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我原本已經過上了安穩的生活,你爲何又要闖進來?

    現下,我其實完全可以離開你,或許對你對我都好。可我是個買賣人,買賣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讓我突然退出,我虧的慌。”

    他見她委屈、心碎的神情十分自然,全然不似作假,終於道:

    “我且不論人能不能生的出猴子,我只問你,你說我同你結了親,你可有證據?

    你但凡拿出婚書,我就信你。否則,你如此詭計多端、吊兒郎當一個人,我沒法相信。”

    婚書?

    婚書!

    她和他不清不楚的走到了現在,看不見未來,能有婚書?

    貓兒喉中腥甜,忍了幾忍,雙目彷彿被血浸透:“王五寶,這句話我永生銘記,讓我明白,我是如何的作踐自己。”

    ……

    新一日到來的極快。

    一大早,貓兒搬着小馬紮,坐在了出入山寨的必經之路上。

    南國的深秋已開始轉冷。

    白露爲霜,秋風四起。

    烏蘭寨主替貓兒披上一件精緻披風,笑道:“此披風是飛針門日夜兼程,從聖女醒來那日就動工,昨兒半夜就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