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堂堂的府衙內宅,到了十二月,冷風將樹子一吹,也顯出幾分蕭條模樣。
她幽幽嘆了口氣,道:“又到了年根兒,世人常說,一年中再忙,也要在年節裏與家人團聚一回……”
她轉頭望向殷夫人:
“我曾聽夫君提起過,那時還是三月,衢州有一羣人曾押着一位鐵匠進了客棧。
我雖不知那鐵匠究竟是否是夫人父親,然而想來那夥人能帶着鐵匠住客棧,定然也不會虧待他……”
殷夫人被戳中最關心之事,忙忙問道:“後來呢?後來鐵匠被帶去了何處?”
貓兒目光炯炯望着她:“夫人方纔問我,爲何要彎彎繞繞幫着大人和夫人,只因,那鐵匠明面上是被人擄走,實則深陷的卻是皇子之爭。”
殷夫人一怔,眼中明明滅滅,半晌方道:“事關泰王?”
青竹曾提到過,那王公子曾在她面前莫名其妙提起泰王。
貓兒並不點頭,也不搖頭,只道:
“皇上幾位皇子,多數已成年。若說哪兩位皇子爭鬥的厲害,小女子不過是一介商戶,哪裏能看的那般多。
若說我夫妻二人爲何知道這些,不過是我等在衢州碼頭等船時,看到了周遭人的議論。
夫人該看出,我夫君身上有些功夫,他會讀脣語,便是瞧見遠處有人低聲議論,被他看到,我二人才知此事。”
她緩緩道:“此事原委便是如此,卻與你那些什麼‘五皇子’‘六皇子’無甚干係。如若我家夫君有當皇子的能耐,又怎會被你等捉住?”
殷夫人雖知此女子滿口的胡說八道,可也無法一眼就看出她哪句爲真哪句爲假。
她望着貓兒道:“要如何你才願意實話實說?”
貓兒做出喫驚相:“怎麼夫人竟覺得我說的不是實話?”
她又做出一副瞭然神色,道:“真假原本就是相對的,聽得人不同,理解也不同。夫人不信我,也是理所應當。”
……
午時一刻剛至,殷大人便撩開簾子,跨進了房中。
殷大人解下官服,換上常服,同自家嫡妻道:“莫擔心,先用飯。”
又問道:“據聞兩個娃兒回了府,怎地不見人?”
殷夫人悶悶道:“不知又猴去了何處,真該將兩個人好好約束一番。”
又埋怨自家夫君:“都怪你,若不是你一力縱容,他二人怎會成現下這般。”
殷大人面上浮上笑意,道:“你那般辛苦得來的娃兒,不縱着些怎能成?我瞧着極好,極好。”
比皇帝的娃兒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殷夫人恨恨睨他一眼,再不說話。
夫妻二人用過飯,屏退了下人,殷人離捧了一口熱茶吸溜兩口,方道:
“那姓王的後生實在滑溜,他看清我再不敢動他,現下一字都不說。不若,午後將青竹接來?”
殷夫人忙道:“不成,青竹同皇上之事早已遠的沒了蹤影,何苦現下又翻出來?若妹夫日後知道,豈不是要打上門來?”
殷人離想起他的那位妹夫,不由笑道:“他縱然打上來又能耐我如何?最多黑一陣臉而已。且現下衢州出城層層關卡,他縱然出城一路能到江寧,也得一年半載。”
殷夫人嘆了口氣,問道:“你說,阿爹之事,可是真的與泰王有些干係?”
殷人離嘆口氣道:“爲夫擔心的,便是同皇子扯上關係。皇子們大了,各有各的小九九。我卻不想去爭些什麼。”
殷夫人不由着急道:“可若真是泰王的人擄了阿爹呢?”
殷人離便牽着她手寬慰道:“爲夫縱然不想惹事,卻也不怕事。無論事關哪位皇子,爲夫該出手時定然會出手。”
殷夫人便鬱郁點點頭。
夫婦二人正在房中想着法子,忽的聽聞外間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繼而內宅管事媳婦兒撩開簾子急匆匆進來,對着兩位主子道:“大人,夫人,大郎從馬背上摔下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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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吧,殷小曼竟然是個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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