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952 我要做的事情
    張晨看到劉立杆走了進來,奇怪地問:“你怎麼來了,沒去公司?”

    “不去,我去公司幹嘛?”劉立杆說,“你他媽的還以爲我是基督山伯爵,回來是要奪回我董事長的位子?”

    張晨大笑,罵道:“有這麼不要臉的基督山伯爵嗎?你是沒有臉去公司吧。”

    “有沒有你這麼打人臉的。”劉立杆說着,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下,指關節在玻璃茶几上敲着:

    “喂喂,沒看到來客人了,還不快點上茶。”

    張晨從辦公桌,拿起自己的茶杯,他端着茶杯過來,在另外一側的沙發上坐下,說:

    “客人自己沒有手?要茶不會自己倒?”

    劉立杆瞪了他一眼,無奈,站起來自己去飲水機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來說:

    “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老闆,公司這麼大了,辦公室裏連個端水倒茶的都沒有。”

    張晨笑着揶揄:“我應該去招四個北大畢業的,一個給你倒茶,一個給你揉肩,一個給你按腿,還有一個,端着菸灰缸跪在你身邊,可以嗎?對了,躲在那山溝溝裏這麼多年,你自傳寫好了嗎?”

    劉立杆呲地一聲:“不是隻有雯雯和倩倩,沒有四個北大畢業的美女嘛,沒有美女,還寫屁的自傳,自傳都是意淫的玩意,老來不舉,和美女過過嘴癮用的。”

    “譚淑珍放過你了?”張晨問。

    “放過了。”

    張晨點點頭,那就好。

    玩笑開完了,嘴癮也過了,接着就是正經話,張晨問劉立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劉立杆說:“錦繡我肯定是不會回去的,譚淑珍他們現在幹得挺好,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還礙手礙腳,我就不去打擾他們了,小芳不也死活不肯來你公司嗎,聰明人都會這麼做,兩個人在家裏在一起,在單位又在一起,很容易分不清哪裏是家,哪裏是公司。”

    “少來,你們又不是沒在一起過。”張晨說。

    “那時候不一樣,我是我,她是她,接下去兩個人私下的關係不一樣,工作上就要區隔了。”

    “沒你說的那麼可怕。”張晨說,“以前小昭和我在一起,不都好好的。”

    “那是小昭讓着你,你們公司,有什麼決策是小昭做的嗎?小昭在邊上,只是仰視你,由你,譚淑珍做得到嗎,我們兩個在一起,工作上要是有矛盾的時候,還不是彗星撞地球?小芳聰明,有意就避開這種可能性的發生。”劉立杆說。

    張晨點點頭說:“好吧,算你說的有理。”

    “不是有理,簡直就是真理,早上譚淑珍也讓我去公司,我和她說了,我這次回來,不是爲了要回公司,我和譚淑珍也聊過,她的方向挺對,始終戰戰兢兢的,現在做房地產,誰張狂誰最後肯定倒黴。”劉立杆說,“我以後,也最多是在邊上,提醒她一下。”

    張晨看着劉立杆笑了起來:“誰提醒誰啊?這還是你劉立杆說的話嗎?”

    “我是說真的。”

    劉立杆伸出手,手指勾了勾,張晨把自己面前的香菸和火機,從茶几上滑了過去,劉立杆掏出一支菸,給自己點着,又把煙和火機滑了回來,張晨也拿出一支香菸點着。

    劉立杆吞雲吐霧,和張晨說:

    “這麼多年在那個山溝溝裏,其他沒有,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人想開了,變平實了,不再會和這個世界較勁,你說是消磨了意志也對,就看怎麼說,要是當年,比狂,老子還不比誰都狂,什麼許家印孫宏斌,老子會把他們放在眼裏?直接幹就是了。

    “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狂是要付代價的,今天不付,明天也會付,遲早都會付,這兩個逼,我想也是沒喫過房地產崩潰的苦,沒被嚇到過,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但最後,市場會教他們怎麼做人的。

    “你他媽的就是擺個餛飩攤,也不能衣不蔽體,一直在裸奔吧,房地產這塊,不出幾年,我估計肯定會出大事,像譚淑珍這樣小心纔是對的。”

    “會出什麼事?”張晨問。

    “從根子上就錯了,藥不對,沒有對症下,最後就只能動刀子了,你看看這些年都在胡搞些什麼?天天說去庫存,他媽的有漲價去庫存的嗎?這樣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舊的庫存去了,新的庫存馬上來,還會更大,最後只能被逼得痛下殺手,全行業崩盤。

    “崩的時候怎麼辦?那可是會造成整個金融體系跟着崩潰的,而且,制定和執行政策的那些人,自己手裏都不止一套房,還在還着房貸呢,他們會看着房價崩?房產稅爲什麼遲遲出不來,也在這裏,這些人自己都在下場玩,凡事就先想到自己,哪裏會有積極性。

    “真的到房價要崩盤的時候,他們會幹什麼?沒有什麼他們不會幹的,我估計到時會來個限跌令,房子要砸,不能砸在銀行手裏,也不能砸到他們自己,要砸就都砸在你們開發商的手裏,譚淑珍和我說,要做好現金儲備,很對。

    “這事,她做得到,我做不到,怎麼想是一回事,怎麼做又是一回事,看到賬上那麼多現金,一進了拍賣會,我頭腦一熱,管他,又出手了,我真的會控制不住,所以,我乾脆不回公司纔是對的。”

    張晨點點頭,覺得劉立杆這樣考慮是對的,張晨問:

    “那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麼?要不要我和海根說說,你到我下面來當個保安?”

    “去你的。”劉立杆罵道,“這事我也想過了,我想,要退就退個徹底,把我在‘錦繡中國’的股份全部清了,我去做民宿。”

    “做民宿?”張晨問。

    “對。”劉立杆說,“做民宿的投資很小,但可以做到很大,我想去做連鎖民宿,不是租房子,而是在各地買地,自己建,就像你的物流基地一樣,有多少錢就建多少個,沒錢了就等等,攢夠了再建,民宿和酒店不一樣,不需要那麼多的工作人員,日常沒有什麼壓力。

    “建民宿的地方,都是邊邊角角的碎地,人家要做房產開發都開發不了的,但做民宿夠了,這樣的地都不貴,主要就是建安成本,對了,你幫幫我,我想把每個地方,都建成不一樣的風格,連鎖民宿,做幾年下來,就可以累積自己的一大票客戶羣了。

    “光一個浙江,你看像什麼千島湖、青山湖、太湖、莫干山、天目山、江郎山、楠溪江、南麂島等等,都可以建一大串,然後再向全國擴,最後一串串做起來,也是很大的一個項目。”

    張晨看着劉立杆,覺得這個傢伙還真的是變了很多,就像他自己說的,變平實了,但膽魄還在,以前,這個傢伙做什麼,都是一味求大,要做最高的樓,要建最大的項目,要賣最貴的房子,現在,知道從小的地方去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