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死活,澹臺明月也毫不關心。
當初他之所以離開陰陽宗,未嘗沒有長老會的原因。
由於他跟掌門走得太近,受到一些實權長老的忌憚,遲遲不肯接納他進入長老會,甚至還明裏暗裏排擠他。
看在過世的師父面子上,澹臺明月忍了。
然而,總有人把他的容忍當作軟弱,此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發變本加厲。
澹臺明月最終實在無法忍受,和幾名長老徹底撕破臉,憤而離開。
離開陰陽宗後,澹臺明月迷茫了一段時間,經過與掌門白無涯的私下交談,才決定參加炎黃武盟的成員招募大會。
這便是澹臺明月加入武盟的始末。
他原本的計劃是,利用武盟的影響力,從外界跟白無涯配合,共同改變陰陽宗一盤散沙的局面,並抗衡快速崛起的寶林派。
可如今,計劃還未實施,澹臺明月就捱了當頭一棒。
陰陽宗本就已經青黃不接,現在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可謂屋漏偏遭連夜雨。
損失了六名化勁強者,以後拿什麼去跟寶林派競爭?
拿什麼在強敵環伺的武術界立足?
拿什麼守住隱世門派的稱號?
想到由此產生的連鎖反應,澹臺明月心情變得極端複雜,難以用言語形容。
他有時甚至懷疑,陰陽宗是不是被命運詛咒了,否則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院主,請節哀。”
在旁邊的季天涯低聲勸慰。
“我沒事。”
澹臺明月回過神來,嘴角扯了扯:“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季天涯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
相處多日,他深知陰陽宗對澹臺明月意味着什麼。
“您要回陰陽宗看看嗎?”季天涯善解人意地問道。
“不必。”
澹臺明月長舒口氣,果斷回絕:“我已經不是陰陽宗大師兄了,而是武盟地字巡察院院主,一切應當以武盟爲重。”
季天涯眼中的同情頓時變成了佩服。
換作是他,恐怕早就心亂如麻,遠遠不會像澹臺明月這般鎮定。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季天涯正色道:“東部行省經此一事,恐怕會人心惶惶。”
“牢記我們的任務,專注於本職工作,儘量避免橫生枝節。”
澹臺明月眼睛微微眯起:“兇殺案輪不到我們管,盟主自會安排別人調查。”
“明白了。”
季天涯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但陰陽宗的六名長老死得太蹊蹺了,特別是在眼下如此敏感的時間點,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無所謂。”
澹臺明月表情如常:“我們只需要向盟主負責,其他人怎麼想不重要。”
說完,他雙手一撐膝蓋,站起身體,眼睛裏閃爍着銳利的光芒:“召集六司九科的幹部,我要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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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市。
手機振動聲將林重從入定中吵醒。
他看了眼身旁熟睡的關雨欣,披衣下牀,來到陽臺外面。
“盟主,抱歉打擾您的休息。”
劉御在手機那頭恭敬道:“我有緊急事件向您彙報。”
“講。”
林重惜字如金。
“三個多小時前,陰陽宗內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死者共有六人,皆爲化勁宗師,也是陰陽宗長老會成員。”
劉御知道林重不喜歡拖泥帶水,因此省略客套話,直接進入正題:“他們六人死狀不同,死亡地點也不一樣,但都是一招斃命。”
“和武盟有關嗎?”林重隨意問道。
他語氣平靜,無悲無喜。
區區六名化勁武者的死,還不至於令林重動容。
這樣說或許有些冷酷,然而實情便是如此。
劉御謹慎地答道:“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暫時還沒調查清楚。”
林重皺了皺眉:“沒調查清楚?那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手機那頭的劉御冷汗瞬間冒出來了。
“回盟主,我認爲此事與武盟沒有任何關聯。”
他立即改口,斬釘截鐵。
林重淡淡道:“劉部主,我不想聽你的主觀判斷,只要你告訴我事實真相。”
“明白,屬下明白。”
哪怕隔着手機,劉御也汗如雨下。
他沒想到,林重僅憑三言兩語,就給自己帶來如此巨大的壓力。
“盟主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啊。”
劉御心中敬畏地想着。
“說說你的判斷吧。”
這時,劉御聽見盟主極富辨識度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
劉御不敢怠慢,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一邊字斟句酌地說道:“屬下剛剛檢查過屍體,六名死者分別死於刀、劍、拳、掌、爪和指,並且招式純熟,功力精深,說明兇手可能並非一人,而是屬於團伙作案。”
“死者實力如何?”
“他們是陰陽宗的長老,全部有化勁以上的修爲,最強者甚至達到了化勁巔峯,境界比陰陽宗掌門白無涯更高。”
“聽說陰陽宗內部管理混亂,派系林立,掌門並無實權?”
“是的。”
劉御顯然專門做過功課,面對林重的詢問侃侃而談,如數家珍:“白無涯境界僅僅只是化勁大成,也沒特別厲害的能力,若非當初陰陽宗太上長老何臨虛力排衆議,他也當不上掌門。”
林重聽出一絲古怪:“既然白無涯能力無法服衆,何臨虛爲什麼要支持他?”
“因爲何臨虛有私心,想維持至高無上的地位和說一不二的權威,防止掌門和長老會聯手架空自己。”
劉御解釋道:“他扶持白無涯跟長老會對着幹,自己則穩坐釣魚臺,既當選手又當裁判,陰陽宗目前的局面,他至少要負一大半的責任。”
“原來如此。”
林重若有所思道:“何臨虛去哪了?肯定不在陰陽宗吧?”
“盟主明見萬里,何臨虛確實不在陰陽宗,他失蹤了。”
劉御不着痕跡地拍了記馬屁:“正是因爲他突然失蹤,陰陽宗才日益衰落,被寶林派後來居上,甚至面臨傳承斷絕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