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生站在原地,季寒什麼時候離開的,他都不清楚。
良久之後,他才轉身走向病房。
宋涼生站在病房前良久,他才推開門走進去,然後反手輕輕合上了門。
vip病房裏有股消毒藥水的味道,他站在病牀的尾端,望着臉色慘白睡在牀上的女人。
藍夢的身上已經換了乾淨的病服,撩起的左袖露出被厚厚的紗布包圍的手腕。
她的手背上還插着點滴的針孔,不知何時,她緩緩張開了眼,微弱地喚了聲:“涼生……”
宋涼生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醒了?我去叫醫生。”
藍夢卻伸手抓住了他:“涼生,不要走,陪陪我好嗎?”
宋涼生背對着目光懇求地凝望着自己的藍夢,他的雙手握成拳,片刻後慢慢地鬆開。
他迴轉過身,回到牀邊,替她攏了攏被角:“你剛動完手術,好好休息。”
“涼生,你是不是看到我醒了又要走了?我就那麼讓你討厭嗎?”
宋涼生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說:“別亂想。”
“是我亂想嗎?”藍夢苦澀地看着他:“如果我不用這個方式逼你,你根本不會來見我,哪怕是用了這個方式,我都是輸了,因爲你根本不想再見到我了!”
說着,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
藍夢慌忙地擡手抹去,脣邊是一抹淺笑:“是我爲了奪回你不擇手段,甚至拿孩子的事來騙你,經歷過這一次,我已經想通了,涼生,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任何事。”
宋涼生眸光閃了下,盯着她紗布扎得厚實的手腕,“爲什麼要這麼做?”
藍夢把左手往被窩裏藏了藏,別開頭,眼角還有水光。
她淡淡地開口:“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要知道,那一刀割下去是不是真的像電視裏演的會死掉。”
宋涼生靜靜地站在牀邊,靜靜地望着她平淡的側臉,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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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爺爺的生日要到了。
顧朝夕給顧爺爺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一套特別定製的紫砂茶具。
蘇晚和顧朝夕一起去取。
中途,顧朝夕的手機響起來,“我出去接個電話。”
蘇晚淺笑地點頭,目送着他推門出去,才把注意力又放到那套定製的紫砂茶具上。
“歡迎光臨!”身後,導購員甜美的聲音響起。
蘇晚專注地觀察手裏的茶壺,沒有回頭。
只是感覺有人朝着自己走近,沉穩的腳步讓她嘴邊的笑意更深。
她一邊轉動茶壺一邊開口:“你說,爺爺會喜歡這套紫砂茶具嗎?”
身後那人停下了腳步,站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
蘇晚沒有得到回答,便下意識地轉過身去,隨口問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蘇晚迴轉過身,卻在看清身後男人不是顧朝夕時,心跳一滯,捧着紫砂壺的手也跟着一鬆。
紫砂壺一下子就摔碎在地上,導購員也驚訝地叫了一聲。
想到這是定製的禮物,她不禁擰起了眉頭。
她伸手就要把紫砂壺的碎片都攏到一塊兒,手腕卻被倏然抓住,“別碰,會割傷手。”
低沉聲音裏沒有以前的寡薄冷漠,清清淡淡的,似乎還有一絲的關心。
蘇晚順着那握住自己纖腕的手往上看,宋涼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小,小到隨時隨地都可能遇上你不想見到的人。
“這可怎麼辦?”導購員擔心地說:“這是顧總親自選的樣式……”
蘇晚拿了幾塊碎片就站起來,看向導購員:“你們重新定製一個紫砂壺要多久?”
“這個……從我們把圖片送過去,到師傅製作再運過來至少也得半個月左右。”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紫砂專賣店。”
宋涼生的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蘇晚側眸看了他一眼,他靜靜地望着她,似在等她的回答。
蘇晚收回視線,沒去理會他,只是把碎裂的陶片擱到了桌上。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蘇晚還是帶着些許希冀望着導購員。
導購員無能爲力地搖頭:“這是最短的時間,要真趕不及只好找一把差不多的紫砂壺代替。”
蘇晚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失落地沉默了,暗下不禁懊惱自己的不小心。
一隻修長的手從她身側伸過來,拿走了桌子上的一塊陶片。
蘇晚自然知道是誰,不由地皺眉看向宋涼生,神色冷淡:“你想做什麼?”
宋涼生看着手中的陶片,擡頭望向蘇晚,面對她不算客氣的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
“你可以去城北新開的良記陶器看看,那裏有這種顏色和形狀的紫砂壺。”
蘇晚從沒見過這樣心平氣和跟自己說話的宋涼生,一時怔在那裏。
宋涼生漆黑的眸子凝視着她:“如果你現在有時間的話……”
正在這時,陶瓷店的門被推開。
蘇晚偏頭就看到顧朝夕進來,他走過來,嘴邊噙着笑:“驗貨驗得怎麼樣?”
顧朝夕走到蘇晚的身邊,一手攬過她的肩,然後才把注意力落向旁邊的宋涼生。
好像纔剛看到他似地,頗爲訝異地問:“涼生?你也來這裏買陶器?”
顧朝夕的聲音很溫和,好像他們真的僅僅是偶然相遇的朋友。
宋涼生看着輕擁地站在一塊兒的顧朝夕跟蘇晚,只覺得諷刺又可笑。
顧朝夕此刻擁着的是他曾經名義上的老婆!
偏偏顧朝夕還做出一副敘舊的樣子,臉上連一丁點的尷尬或是不自在都沒有。
“正好路過,就進來看看。”話出口,宋涼生自己也好奇自己怎麼走進店裏來的。
是因爲驅車經過時,透過櫥窗看到站在裏面蘇晚的身影嗎?
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蘇晚的後面,看着她側頭擺弄紫砂壺時專注的神態。
“這裏的陶器不錯,如果送人,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