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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背叛者,李巖

    “我以爲劉宗敏是你的暗子。”

    雲楊掰給雲昭半塊烤紅薯,美美的吃了起來。

    楊雄也想喫紅薯,可惜雲楊不給他,論到挑紅薯,烤紅薯的本事,雲楊堪稱天下第一,他總能從海量的紅薯中找到最適合烤的紅薯,並對此形成了一套屬於自己的理論。

    “他這種人不適合當暗子。”

    雲昭啃一口熱紅薯還是回答了雲楊的話。

    “他這種白面書生適不適合?我覺得很合適。”

    雲楊用眼神瞅瞅楊雄。

    “他這種人心思縝密,博聞強記,也不適合做暗子。”

    楊雄鬆了一口氣,他很擔心縣尊會聽了雲楊的話讓他去當什麼奸細。

    “我認識的人裏面除過某人之外,誰最適合當暗子?”

    雲楊喫紅薯喫的很乾淨,不用手剝皮,他僅僅依靠嘴巴跟牙齒就能把紅薯皮上最甜最香的那層焦糖味道的硬皮喫的乾乾淨淨。

    “徐五想,假如他個人條件再好一些,太很適合當暗子,你要知道,當暗子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代入到自己正在充任的人物中去,直到某一天被人或者一個東西喚醒之後,立刻就會毫不猶豫的執行指令。

    從這一點上來說,徐五想非常的合適。

    不過呢,當過暗子的人在回來之後一般不會讓他擔當大任的,因爲這樣的人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毛病,至少,不再適合擔任光明類的職務。”

    楊雄,雲楊一起點頭,對於心理有船上的人他們算是深受其苦,錢少少就是!

    “李洪基還是會派人來商量會面的事情,你覺得這一次他會派誰來?”

    雲楊很想再測度一下自己的聰明程度。

    “李巖!”

    “怎麼這麼肯定啊?”

    “因爲有人告訴我了。”

    雲楊不想問告訴雲昭李洪基內部消息的人是誰,他只想知道爲什麼會是李巖?

    “李巖是李洪基軍中的副軍師,算是一個後起之秀,聽說一張嘴很是了得,他只要來了,就不要給他說話的機會,這一次就要看楊雄你的了。”

    楊雄沒滋沒味的喫着一塊被雲楊鄙視過的烤紅薯,頭都沒擡的問道:“能羞辱他嗎?”

    雲昭輕笑一聲道:“不用給馮英顏面。”

    “那我一會再喫一塊紅薯,等他快來了就去喝點涼水。”

    “高!”

    雲楊將拇指挑的老高。

    對於李信這種人,雲昭真的連見一面的想法都欠奉,密諜司的青衣女子們已經收拾好了茅草屋,連火爐都已經生起來了,裏面一定很暖和,好好地睡一覺怎麼也比在外面喝北風打棋譜來的舒坦,最重要的是,可以不用聞楊雄的屁味了。

    這一次見李洪基目的是把他拖在這裏一個月,至於見李洪基雲昭都不知道自己要說啥,見與不見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李洪基在雲昭的全盤計劃中很重要,就目前而言,他一點都不想跟這人撕破臉皮,一旦兵戎相見,會嚴重削弱李洪基的實力,對於將來的計劃沒有半點好處。

    此人如今的實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剛剛在襄陽編練了自己的大軍,將手中大軍分成前後左右中加上老營總共六營人馬。

    淘汰了一批老弱,加強了騎兵建設,甚至還有不多的一點火器,不過,他手裏的火藥不少,從雲昭這裏他就出高價買走了不下二十萬斤的火藥。

    就是因爲兵強馬壯,火藥充足,他才起了要拿下河南全境這個念頭。

    這一次他不再是傾巢出動,開始有計劃地向地方投放守備兵力,比如襄陽,這一次就將手中悍將袁宗第的兩萬精銳留了下來。

    在不斷地與官兵作戰的過程中,李巖這個人多少還是有些作用的。

    比如,著名的“打活仗”方式就是李巖此人獻給李洪基的。

    所謂‘打活仗’就是一旦與官兵要交戰了,不等官兵衝殺過來,他們就丟棄各種物資,甚至錢糧,官兵見到滿地的東西,顧不上追擊賊寇,忙着收拾滿地的財物。

    官兵收拾了財物之後,就會心滿意足的回去報功,說自己斬殺了多少賊寇,奪回來了多少物資,由於有物資爲證,經常能獲得朝廷的頒獎。

    如此一來呢,賊寇就在自覺不自覺之間掌握了戰場主動權,一旦賊寇真正的發起攻擊,官兵在很大程度上就會丟盔棄甲。

    雲昭開始聽到這種作戰方式的時候驚訝的嘴巴都要合不攏了,下令密諜司徹查,結果,報上來的消息比雲昭初次聽聞的還要荒唐。

    藍田縣密諜司能查探到的東西,錦衣衛查不到?東廠查不到?那些就在戰爭前沿的官員,將領不知道?

    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跟皇帝說……全世界的人都在哄騙大明皇帝崇禎!

    茅屋裏果然很暖和。

    雲昭擁着被子高臥,屋子裏兩個密諜司的青衣女子跪坐在窗前,手銃就擺在面前,弩弓就在身畔已經上好了弩箭,胸口掛着四枚手雷,長刀就在背上,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這些青衣女子就會暴起發難。

    這些女子不是來自於玉山書院,而是雲氏賊寇家族,她們的父兄都是賊寇,所以,她們天生就是賊寇,且武藝高強,很多人已經沒有自己的姓氏了,凡是被雲氏家主雲娘挑選中的,統統跟着主家姓了雲姓。

    在玉山的時候人家都是家裏的小媳婦或者大小姐,離開了玉山,就成了雲氏主人的貼身護衛。

    窗外,不知何時起了風,雲昭在睡夢中隱約能聽到慷慨激昂的交談聲,也隱隱約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響亮的屁聲,尤其是到了人家最慷慨激昂的時候,楊雄的屁聲就如同號角,如同鼓點,同樣的大氣磅礴。

    喫紅薯喝涼水給了楊雄充足的彈藥,估計能把這個背叛了自己階級的僞文人氣個半死。

    楊雄是一個高雅的人。

    但是,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自己階級的人,尤其是李巖這種投身賊寇的人。

    事實上,他楊氏一族也是經過再三考慮之後,並親眼見到雲昭在關內做的各種惠民措施,並對學問以及學問人有着根本的信任,這才真正投靠了藍田縣。

    因爲他們發現,雲昭根本就不是什麼賊寇,而是學問人中的異類,是一個準備創立一門新學說的人,並且是一個正在積極支持橫渠一脈學說的人。

    就這一點,就把雲氏賊寇的惡名清洗的乾乾淨淨。

    讀書人不怕異見者,這在讀書人中間非常的尋常,總之,就是一場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戲劇而已,最終還是匯入主流,成爲滔滔大河中的一份子。

    但是,他們不原諒投身賊寇的人,一點都不原諒,甚至會認爲這些人才是自己的生死大敵。

    所以,楊雄才以豪放不羈的方式來迎接這個讀書人。

    雲昭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天色依舊陰沉沉的,女護衛掀開了蒙着窗戶的簾子,旋即,有雪花飄進來。

    “下雪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護衛給雲昭披上裘衣道:“雪下的好大。”

    “這裏的大雪看樣子是不可能做到阻塞山川的。”

    護衛輕笑道:“那個賊人走了。”

    雲昭伸伸懶腰道:“被楊雄的屁薰走了?”

    護衛搖頭道:“那個讀書人羞惱之下找楊雄決戰。”

    雲昭搖搖頭道:“他大半打不過楊雄。”

    護衛咯咯笑道:“楊雄打的好厲害,那個讀書人最後是被護衛們綁在馬上送走的,楊雄還在人家胸口插了一封信,解釋了這人爲什麼會滿身傷痕。”

    雲昭笑道:“不錯,做的有理有節,很好,看來啊,這些年的書沒有白讀。”

    護衛笑的更加開心。

    雲昭探出腦袋朝外看了看皺着眉頭指指站在雪地裏已經變成雪人的那羣護衛問道:“那些人是傻子嗎?”

    女護衛吐吐舌頭道:“是雲楊將軍的命令,要他們展現出我藍田軍的威勢來。”

    雲昭聽了點點頭道:“雲楊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呢,沒必要折騰我們自己人,即便是要向來人示威,也應該讓他們披上披風纔好,穿着鐵甲站在雪地裏,會凍壞身子的。

    劉二牛就在外邊的隊伍裏,你就不心疼?”

    女護衛羞答答的快步走出茅屋,不大功夫,就看見她帶着一羣女護衛給外邊站崗的男護衛們送去了披風。

    雲楊聽說雲昭睡醒了,就匆匆的進到屋子裏,從爐灰裏扒拉出幾個紅薯,拍拍灰燼,就掰開紅薯大嚼。

    雲昭看的胃酸,他實在是不明白這世上有人真的整天喫紅薯還喫不厭煩的人。

    “楊雄呢?”

    “洗澡換衣服呢?”

    “下雪天洗澡?”

    “不洗不成,用力有些猛。”

    “嘔……”雲昭瞅着雲楊喫紅薯的場面忍不住乾嘔起來。

    雲楊奇怪的看看雲昭繼續道:“這場雪下的很是及時,李洪基的大軍即便是要走,也需要等到這場大雪停下來,不過,不好的地方在於,孫傳庭的大軍也走不了。

    老天很是公平,三月的時候黃河纔會開河,我們還是要把李洪基留在這裏一個月。”

    雲昭伸手接住幾片雪花,瞅着逐漸發白的青山道:“連老天都希望這個世界安靜幾天,莫要有那麼多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