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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零章保護從來都是自上而下的

    “杜志鋒是韓陵山行腳天下時,播下的第一批種子。

    當時,我們藍田還不夠強大,韓陵山就以遊學宣揚自己主張的方式,篳路藍縷的開創藍田密諜司。

    他認爲只要有理想,有熱情我們的事業就能無往而不利。

    然而,洛陽的杜志鋒讓他失望了。

    這對他的傷害非常大。

    我覺得這可能會影響他對旁人的看法。

    杜志鋒這種混蛋,在我們的隊伍中絕對不止一個,可是,絕對不可能是大多數。

    所以,我告訴韓陵山,處置杜志鋒的方法,一次都嫌多,不能出現第二次,而且,殺人這種事應該是獬豸來完成,絕對不能是他。

    他以後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能陷在密諜司裏把自己弄得烏漆嘛黑的。

    他自己覺得可以爲理想拋棄一切,我這個做老大的不能,讓韓陵山殺敵人這沒問題,殺多少他的心裏都不會留下什麼不好的東西。

    殺自己人……他不成!

    當然,我也不成!

    不光是我跟老韓不成,玉山書院出來的人都不成,尤其是前三屆的人都不成。

    你想啊,大家一起被家人拋棄,一起在玉山求活,一個個把同伴當成兄弟姐妹一般,忽然有一天,你的刀子要捅在兄弟姐妹的胸口,這酸爽……”

    “所以,你就把殺人這種事情交給了獬豸這種外人?”

    “是的,這是我的私心,也是威懾。

    就像雲楊從不在乎我給他下的禁令。

    在他的腦袋裏,只要他不造反,我就沒理由殺他,他甚至認爲,有時候哪怕做錯了事情我也能原諒,能理解。

    這是一種混賬想法……可是,我真的沒有朝他胸口捅刀子的膽量。

    元壽先生說,我應該跨過這道坎,才能成爲做真正的帝王。

    問題就在於怎麼跨?

    殺了雲楊?

    還是殺了錢少少?

    亦或是把韓陵山他們的腦袋擺成京觀?

    一味地追求絕對的正確與勝利這是非常危險的,非常危險。

    我寧願因爲在這方面優柔寡斷喫一些虧,也不願意用元章先生教我的那套屠龍術,將危險消滅在萌芽狀態中。

    萌芽還沒有長成呢,你知道他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子?

    有毒的樹不等於是沒用的樹。”

    “唉,你這樣做對好人非常的不公平。”錢多多嘆口氣來到雲昭身後,打散他的髮髻,幫他梳頭,紓解一下胸中的鬱悶。

    “你知道有些人爲什麼會被稱爲好人嗎?”

    “不知道。”

    “是因爲他們總是幹一些喫虧的事情,被別人看在眼裏了,這才稱呼他爲好人,真正的好人是不會變壞的,能變壞的只能是僞裝成好人的壞人。

    藍田縣擴大成了現在的樣子,我們不能全部用好人,那樣的話,藍田縣容易變成君子國,也不能全部用壞蛋,那樣又會變成小人國。

    最佳的法子就是好人批評着用,壞人警告着用,大家不黑不白灰不溜秋的才能過日子。”

    “可是,密諜司責任重大,一旦出錯,就會滿盤皆輸,你不用韓陵山去清理密諜司,密諜司裏的壞蛋你該如何處置呢?”

    “告訴所有密諜司的人,如果正在犯錯,就趕緊停止,如果已經犯錯,就來我這裏自首。”

    “你會饒恕他們嗎?”

    “這就要看他們對我的信任程度了,如果依舊信任我,會有一種信任我的結果,不信任我的人,你覺得他們有什麼下場關我什麼事情?”

    “說到底,你還是不希望韓陵山手上沾染太多自己人的血是吧?”

    “我也不想沾自己人的血。”

    “韓陵山離開玉山城了,你讓他幹什麼去了?”

    “玩!”

    “玩?”

    “沒錯,他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幹活,而是趕快把心神放鬆下來,他又不是工具。

    可憐的傢伙纔回來,就在宿舍睡了三天,連藍田縣的好都沒有真正感受過。”

    “他有你這兒樣一個老大,是他的幸運。”錢多多的手溫柔地掠過雲昭的面龐,頗有些感慨。

    “我有他這樣的部下,也是我的榮幸。”雲昭愉快的閉上了眼睛,感受與錢多多獨處的快樂。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韓陵山跟施琅兩人蹲在藍田縣步行街口上無聊的數着馬車。

    “哇,這個男的應該有三百斤重吧?”

    對於馬車跟藍田縣的繁華,施琅已經麻木了,突然間從一輛寬大的豪華馬車上下來一座肉山,再次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最讓他覺得驚奇的是一個穿着黑色上衣,手持短木棒的傢伙居然用木棒指着那個一看就是有錢人的胖子在大聲吼叫。

    而胖子則顯得很聽話,不但讓車伕趕快把馬車趕走,還催促攙扶着他的瘦弱丫鬟,趕緊離開人行道,方便後面的人過去。

    拿木棒的黑衣人比富家翁厲害,這已經很讓人驚訝了,然而,一個挑着沉重貨物的挑夫扯開嗓子呵斥那個黑衣人,說這傢伙盡偷懶,把路口弄得比黑衣人老婆牀上的人還多,耽誤他掙錢。

    看了一圈熱鬧之後,韓陵山就跟施琅來到了一間茶水鋪子,上了幾樣點心跟一壺茶水之後,竹簾子就垂下來,將他們兩人的座位跟別人隔開。

    “按理說,你位高權重的,怎麼會這麼悠閒?”

    “我的上司不准我再幹活。”

    “啊?被貶官奪職了?”

    “沒,就是不准我幹活,他覺得我太累,讓我繼續休息。”

    “這還不是貶官奪職?”

    “你懂個屁,這叫休假。”

    “那個倭國女人哪裏去了?”

    “有專門的人招待,畢竟是來玉山送禮的,禮物沒了,人情還在。”

    “嗯嗯,咦?這裏有乳香跟沒藥?還有這麼多的香料,那種水晶瓶子裏裝的是什麼?需要兩條大漢守在邊上?”

    對於施琅表現出來的土鱉模樣,韓陵山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自然就會好起來。

    所以,他抽掉椅子上銷子,將一張椅子變成躺椅,安靜的躺了下去,耳邊聽着集市的喧鬧,身上曬着暖暖的陽光,在施琅一連串的廢話中再次睡了過去。

    既然雲昭不願意讓他去幹殺人的活計,那就不要幹,雖然覺得這是雲昭有些不相信自己能下得去手,不過,堵在心頭那口比鐵還要沉重的氣,算是被呼出去了。

    這兩天,無所事事的他去鳳凰山封地看過劉婆惜一家,她們生活的很好,大閨女被送去了寧夏鎮玉山書院下院,小兒子還跟在她身邊。

    這個女人就要生了,肚子大的驚人。

    即便如此,這個女人依舊帶着兩個僱傭來的婦人打理着這一百畝地。

    不看別的,只看這個女人準備用樹枝編成籬笆將這一百畝地圈起來的行爲,韓陵山就覺得即便是錢多多出馬也不可能讓這個女人另投他門。

    想到這裏,施琅滔滔不絕的廢話又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怪不得你們能在馬六甲擁有一支艦隊,老韓,在陸地上看來我是沒有用武之地了,我也想去海上,投奔這位當家的,在他麾下擔任一個船長也是心甘情願。”

    韓陵山勉強睜開一隻眼睛瞅着眼簾中模糊的施琅道:“那支艦隊是韓秀芬從無到有自己拼出來的,你去了也只能是一艘船的船長。

    施琅,你如果有心,我認爲你應該學韓秀芬,也自己出手組建一支艦隊,如此,你就能擔任一支艦隊的指揮官,做事情嘛,寧爲雞頭不當鳳尾。

    再說了,韓秀芬可不是一個仁慈的好上司,那個女人有時候就是瘋子。

    你喜歡在女人麾下當差嗎?”

    施琅呆滯了一下道:“你說你們那支在馬六甲橫行無忌的艦隊首領是一個女人?”

    韓陵山笑道:“在玉山書院,可沒有什麼男女之分,只要有本事,不論男女,你想做多大的官都可以。

    說真的,老施,我覺得你有能力組建一支艦隊。”

    施琅苦笑道:“我如今就剩下這雙手能幫我了。”

    韓陵山搖搖頭道:“來到藍田縣,那就是到了家裏了,只要你過了藍田縣密諜司,政務司,祕書監這三關之後,你想要什麼東西都有,就看你能不能過這三關了。”

    施琅皺眉道:“怎麼過這三關?”

    韓陵山笑道:“藍田縣雖然富裕,卻從不把精力放在外人身上,你首先要加入密諜司,經受得住人家的盤查。

    再去政務司接受人家對你本事的考校。

    過了這一關之後,就說明你已經是藍田人了,這個時候,祕書監會對你進行全面的評估,從你的家世到你進學程度,再到你指揮作戰的能力,統統都要過一遍。

    然後會按照評估的結果,確定對你支持的力度。

    你的運氣很好,藍田地處關中,這裏的人大多是陸地上的好漢,而海軍的發展又迫在眉睫,只要你能表現出追蹤我的那套本事,過關的可能性很大。”

    施琅正色道:“你會爲我作保?”

    韓陵山搖頭道:“在藍田縣,沒有人可以爲你作保,莫說我,雲昭都不能爲某一個人作保,能爲你作保的只有你,以及藍田縣的軍法制度。

    我覺得你應該試試,這幾天看完藍田縣之後,就去玉山書院讀書,研究一下藍田縣的各種規章制度,等你弄透了,弄懂了之後。

    就能向雲昭提出你的主張,接受祕書監的終極考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