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她還在錯愕之中，莫桑已經緩緩轉身，猩紅如血的眸子森冷的盯着洛泱。
“你殺了朕的母后，你爲什麼殺朕的母后？”
他聲聲質問，字字泣血，話裏行間都帶着驚天駭浪的怒氣。
而他的眼神，更是透着濃烈的殺意，像是隨時都要將他撕成碎片。
那是……容景湛纔會有的眼神，而莫桑從未用過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他，是容景湛嗎？容景湛回來了！
一念至此，洛泱渾身像觸電般難受，心也像被利刃削去最重要的一塊，她感到缺失時，也莫名的難過起來。
見洛泱遲遲不答，容景湛像頭野獸一般，死死盯着洛泱，再次咬牙切齒的質問。
“朕問你，爲何要殺朕的母后？”
洛泱茫然的意識被拉回，目光無意識的看向容景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剛纔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根本沒有想到太后會這麼做。
而且，剛纔太后雖然是自殺的，但從別人的角度看來，確實像是她動的手。
可是，這隻有她自己知道，就算說出去來也沒有人會信，何況是容景湛親眼所見，而他也已經這樣認爲了。
如今，她更是百口莫辯。
就在這時小云衝了上來，“公子，我知道她爲什麼殺太后。”
容景湛側目睨向她，目光裏除了憤怒之外，都是探尋。
小云指着洛泱，激憤難平繼續補充，“一定是她逼太后拿出蠱毒寶典中記載藥引的最後一頁，太后不允。兩人爭執不下，她纔會殺了太后。”
容景湛聞言，頭猛的痛了起來，腦海中隱約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
畫面裏，洛泱和太后是在爭執，匕首確實是由洛泱之手插進了太后的喉嚨。
畫面一瞬即逝，但容景湛卻看的清清楚楚，心痛的感覺席捲着他的心，失去唯一親人的感覺另他痛不欲生。
他捂着自己痛的快要裂開的頭，滿目瘡痍的看着洛泱。
“小云說的可是真，你爲了得到藥引，居然對朕的母后下手？”
面對容景湛的質問，洛泱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自己殺太后的事，他已經先入爲主了。
況且人死不能復生，太后的死已經成爲他們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而且，他與他本就不可能了，可容景湛之前卻還是對她糾纏不清。
現在正好，藉着這件事斷了他們之間的孽緣，不是更好嗎？
想到這，她如釋重負的笑了！
那笑裏，充滿了無奈和心酸，可在容景湛看來，她這樣的表情不僅是默認，而且還在幸災樂禍。
無邊的怒火涌上心頭，幾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也燒滅了她對洛泱僅存的一點僥倖。
小云見狀，心中暗喜，連忙道，“公子，快……殺了她！她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洛泱了。她現在是南詔的女君，早已鐵石心腸，不念舊情。她殺了太后，一定會想辦法再殺了你，然後吞併楚國。”
洛泱心中難過，但理智善存，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目光涼薄的瞧向容景湛。
“是……你和你的母親是怎麼對我的，難道你忘了？我不是聖人，沒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你們。更何況，你的母親從未有過悔意，至今仍想取我的性命，今日之事，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咎由自取四個字，徹底刺痛了容景湛的心，但洛泱說的確實沒有錯，太后曾幾次三番的想要她的命。若非她幸運，只怕早已命喪黃泉。
如今的種種，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
他和她，終究是錯過了，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想到這，容景湛赤紅如血的眸色又染上一層溫熱的霧氣。
他強忍心中的悲痛，緩緩垂下了手，匕首掉落在地。
小云懵了，“公子，你這是？”
容景湛沒有理她，只是看着懷裏的太后，哽咽低語，“母后……朕帶你回家。”
隨後，他抱起渾身是血的太后，趔趄的往外走去。
沒有成功挑起二人互相殘殺，小云雖然心有不甘，但在這關鍵時刻，她也不好再多言，悄無聲息的跟着容景湛。
容景湛抱着太后走到殿外，不料殿外竟涌來一批侍衛，攔在他面前。
小云看到那些侍衛，心中不由緊張起來，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容景湛。
容景湛自然知道那些侍衛的用意，餘光冷冷的掃向身後的洛泱。
“怎麼，難不成你還真想兩國宣戰？女君陛下！”
他喚她女君陛下，而不再是洛泱，而女君陛下這四個字，他咬音又極重，疏離中透着警告。
洛泱茫然的思緒這才徹底清醒過來，目光隨之望向殿外，但見夜辭急步而來。
當他看到容景湛懷裏的太后時，不由愣了一下，視線隨着太后身上滴落的血跡，一點點尋至殿內。
當看到洛泱踏着蜿蜒的血水而來時，緊張的心驀地鬆了鬆，但他顧不上眼前發生的事，直言道。
“女君陛下，臣下有要事稟告。”
“何事？”洛泱直接問。
夜辭不由看了身側的容景湛一眼，壓低嗓音道，楚國大將慕容宸率領大軍兵臨城下，威脅說，女君陛下若再不放人，他就要發兵進攻南詔了！”
他聲音很小，明顯是在有意防着容景湛，容景湛雖然沒有聽到，但仍猜出了一切。
“朕要帶太后回楚國，看誰還敢攔，誰若相攔，朕必殺之。”他霸氣警告，冷厲的眼神中透着刺骨的殺意。
“公子，我要同你一起走！”小云湊了上去。
容景湛看了她一眼，眸中都是探究的意味。
不料，洛泱突然開口，“你和太后可以走，至於她，必須留下。”
容景湛餘光瞥小云，很明顯洛泱所說的她，指的就是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