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下山也不見常稷的蹤影。期間姜遲也沒閒着,她把院子逛了個遍。
整個院她再沒見過出了常稷以外的第二個活人,四周都被施了陣法,她根本出不去,也不知道可以來去自如的媒介是什麼。
前院都是些尋常人家常見的樹木花草,靠近屋子的地方還有一個小池塘。小池塘的一邊挨着院牆,裏面種了些荷花睡蓮,仔細看還能看到一尾尾肥胖的魚。
池塘邊上還有一支撐好的釣魚竿。姜遲將魚竿拉上來看過,別說魚鉤,連根釣魚線都沒有。
前後院風格迥異。
如果說前院是正在跳掌上舞的豆蔻少女,後院就是手握雷霆的巍峨大漢。
方圓十丈的大圓臺,周遭除了大小不一的碎石,寸草不見。
圓臺面傷痕累累,最淺的也是一道道白印,最深的深可見底。
登上圓臺的剎那,一股股強勁的殺氣迎面而來,若非她自幼開始練習引氣入體,注意自身鍛鍊,在登臺的瞬間就會被撕裂。
姜遲在圓臺上待了很久,好好的衣服都成了布條,也不離開。
她在人世間安逸地太久,早已忘卻昔日殊死搏鬥夾縫生存的日子。
這種感覺喚起了沉睡在她內心深處的記憶。
她看不懂九重天外發生了什麼,又或者在準備做什麼。以前人們修仙之氣盛行不衰,各宗派的消息隨處可聞。然而,她在人間生活了這麼些年,卻從未聽說過有關修仙之事的隻言片語。
意外來到忘虛山,這宗派是正是邪,底蘊如何,能否助她重返,一切都不在料想之中。
若非與修仙界隔絕太久,也不至於到處找宗派從頭再來。
姜遲重新站起來,遙望姑蘇方向,剪不斷的思念縈繞心頭。這一世,她的的母親葬在姑蘇旁,她的心上人住在姑蘇城。
“阿遲,阿遲,你在哪兒”常稷回來見不到人,滿院子找。
姜遲立在原地心中無限惆悵,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喊她阿遲了。
“我在這裏。”姜遲看着奔跑而來的常稷,笑得格外開懷。
“這裏太危險了,可千萬別來了。”常稷脫掉外衣給她披上。
“我記着了。”
“乖~”常稷轉到有風的地方把姜遲護在胸前,帶着她回去。
常稷走走停停,一會看看姜遲,一會看看路,想說又不敢說,快到客廳纔敢開口“阿遲,我問清楚了。師父說收弟子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你要等到明年纔行。”
“不過,你別難過。只要等一年就好了,我一定會努力修行,爭取收你爲弟子,你不會沒地方去。”他已經問過大師兄了,再過一年他就夠了收弟子的資質。
“謝謝你常稷。”不過是等一年,她等得起。
“都是應該的。你應該學學盈盈,每次大師兄幫他解決好問題,她都會親親大師兄。”常稷有點不開心,他都把臉露出來了,也沒見阿遲親。
“盈盈是誰”學親親
“盈盈是大師兄撿回來的閨女啊。”
“”
就這樣,姜遲暫且在常稷的院子裏住下了。
這一年,姜遲也不敢閒着。她讓常稷抽空就帶着她把忘虛山轉了一圈,日日翻讀常稷給他帶的“閒書”。
過了好一段時間,姜遲才發現她所在的忘虛山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忘虛山,地處東南,乃萬千修仙宗派中不起眼的一個,以劍修著稱。
自宗派成立以來,飛昇者少之又少,處在末流之位。
忘虛山兩年一收弟子,每隔四年一排名。排名前三百可直接進太衡宗。
故而,小小的宗派也日漸變得不容小覷。
姜遲在補缺修仙界見聞的同時,常稷也不敢閒着。
他鐵了心一年後將姜遲護在羽翼之下。每日除了偶爾陪陪姜遲,空閒時間不是在修煉就是在修煉。
一年光陰轉眼飛過,忘虛山收弟子的日子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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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忘虛山還是那麼涼爽。藍色的天空高高地掛着幾朵白雲,仿若很遠很遠。
巳時一刻,忘虛山的大門便會打開,想入門的人必須從山腳爬到山頂,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驗資質。
這兩步都通過,還只是個開始。新入門弟子必須在外門待上一年,一年後參加門內比賽,排名靠前些正是進入忘虛派,反之繼續待在外門等待下一年考覈。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倘若在外門三年都未通過考覈,自有驅逐通知下達。
今年有些不同,四年一比大選的日子又到了。新弟子入門以後,大選正式開始。大選安排在新弟子入門之後也是爲了激勵他們奮勇向前。
雖然考覈入門時間尚未開始,好多人在寅時就到了山腳,長長的隊伍饒了臨近的山丘幾個圈。
原本姜遲想直接拜入大門派,後來才知若非家庭背景雄厚,或者有高人推薦,剩下的唯一的途徑就是進入小門派脫穎而出,戴着“有潛質”的帽子被引薦到大門派。
打鐵要趁熱,姜遲藉着住在忘虛山之便,第一個排在山腳下。
時間尚早,也沒有幾人能睡着,都是各種打探,希望能找到可以幫助自己順利登山的同伴。
姜遲待在原地等待時間,一來不需要,二來她寒酸的樣子也不會有人來拉她入組。
行乞多年,這一年還是靠着常稷的“寵愛”她才能待在忘虛山無憂無慮的生活,一窮二白。常稷又是個性子單一的人。她說想拜師,他就幫姜遲問清楚了時間,努力修煉爭取收姜遲爲弟子,心中再沒有裝下其他。故而,什麼都沒有給姜遲準備,連最基本的登山會遇到的麻煩都沒有向姜遲普及。
姜遲又非門內弟子,相關要事她是半點不知,唯一的武器還是臨行前心裏沒底向常稷討的一把匕首。
巳時一刻,忘虛山腳的們準時打開。趴在門口的人一股腦地涌上去,人聲鼎沸。
直行不過百丈,一道寬百丈深不見底的裂谷出現在衆人面前。
狹縫之間只有一條繩索連接。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呼呼作響,吹得繩索上下跳躍,左右飛蕩。
“退退後退”
人羣中一俊俏少年手執雙劍,一躍而起輕鬆落到衆人前面,攔住了亂糟糟的人羣。
“百丈裂谷,只有一條繩索,大家都想過去無可厚非。然而人太多,若大家一股腦衝上繩索,只怕尚未到達對岸,繩索已經中途斷落。”少年清亮的聲音從頭傳到尾,以至於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很容易信服少年。
“各位排好隊,切不可亂了陣腳”少年跳上繩索上下左右地蕩,然後飛回原地,“我試過了,這繩索可以承受兩人的重量。”
說完,少年手持雙劍站在繩索一旁:“兩人一隊”
姜遲本在前面,經方纔一亂,就被擠在後面,只能看着別人先過去。
先登上繩索的二人是一對少年。二人腳尖點繩,毫無阻礙的到達了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