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靈終於出了聲。
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很小,從脣邊逸出,卻是聽得張碩一震。
他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叫他滾?
記憶中,還從來沒有哪個對他用過這個字眼。
她竟然讓他滾。
“走就走!”張碩輕嗤搖頭,“夜離,你是我見過最小肚雞腸、最斤斤計較、最不可理喻的女人!”
說完,憤然轉身,大步離開。
“我方纔已經說過,你最好將自己看到的都忘了,若你將我是女人的事告訴第二個人,我就一定讓你的女人拿不到解藥。”
擡眸怔怔看着張碩的背影,霓靈忽然想起什麼,驀地開口。
張碩腳步一頓。
徐徐回頭。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霓靈眼簾顫了顫,“不,我只是在跟你談條件,你不喫虧。”
張碩嗤然一笑:“放心,你是太監,還是女人,沒有人感興趣。”
說完,也不等她迴應,轉回頭,衣袍輕蕩,決絕離開。
霓靈身子一頹,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
夜,鳳府。
屏風後,熱氣繚繞、花香四溢。
“嘩啦”一聲,沈妍雪自浴桶裏站起,伸出玉白的藕臂扯過屏風上的錦巾,輕輕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薄透的輕紗寢衣穿在身上,她自屏風後走出,來到梳妝檯的銅鏡前。
鏡中人肌膚勝雪,黑髮如瀑,身姿曼妙,玲瓏曲線在薄紗下若隱若現,風情惑人。
她滿意地彎了彎脣角,轉眸看向門口。
鳳影墨還未回來。
昨夜,那些鬧洞房
的人離開後,她打算給他換掉淋溼的衣袍,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當時,她還以爲他早已迫不及待了,心中又驚又喜,又羞又慌,有一絲絲害怕,卻又隱隱期待。
心中如同小鹿亂撞,她紅着臉偎了上去,也不管不顧他渾身溼透。
她想着,反正都是要脫的。
誰知道,男人的下一個動作,卻讓她的心,瞬間跌到了冰窖。
男人輕輕推開了她的身子。
她疑惑地看着他,剛想問他爲什麼,男人忽然握着她的那隻手帶着她直接探到了自己胸口的衣襟裏面。
她當時又驚又懵,轉而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他是要這樣調.情。
這個男人!
驛動的心再次狂跳起來,她更加羞喜難當。
任由着他的大手裹着她的小手,任由他引領着她探到他胸口的肌膚上。
肌膚緊緻結實,很讓人血脈噴張的觸感,她甚至都急促了呼吸。
可是,當男人帶着她的手落在他胸口的一塊凹凸不平上時,她猛地驚覺過來,那是傷。
緊接着,男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的傷還未好!”
然後,就帶着她的手從衣襟裏面抽了出來。
當時,她差點沒站穩跌到地上。
她很受傷。
真的。
她甚至寧願他用別的方式,更決絕一點的方式都行,也不要用這樣一句看似跟她解釋,實則無情冷酷到了極點的話來搪塞她。
他什麼意思?
他帶她摸上自己的傷,並告訴她他的傷還未好,是想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今夜兩人無法洞房了是嗎?
其實,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要的,從來不是一個男人的身。
洞房不洞房,根本不重要,她要的,不過是他的一顆心而已。
他就那般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表明自己傷未好,碰不得她。
是碰不得,還是不想碰?
想來,是後者吧。
都說男人跟女人不一樣。
往往是相反的。
情字入心,欲纔會變得無法控制。
若是真想要,又怎會在意自己的那點傷?
是因爲那個女人嗎?
那個叫夜靈的女人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擔心。
來日方長。
他們已經是夫妻,終究陪他同牀共枕的人,是她。
何況她知道,他的心裏也不是沒有她。
又等了一會兒,依舊不見鳳影墨回來,她便扯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出了門。
當她推開書房的門的時候,鳳影墨正坐在書桌前翻看着書卷。
聞見動靜,擡眸瞥了她一眼,見到是她,只寡聲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便又低頭去看他的書,再也沒有擡第二眼。
書桌上堆滿了書,一片凌亂。
他似乎是在找什麼。
在門口站了片刻,見他沒有理她的意思,她便拾步走了進去。
她發現,那些堆積如山的書竟無一例外的全部都是醫書。
他幾時對醫術感興趣了?
男人眉眼未擡,回了句:“找個東西。”
從她的那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心,黑而濃密的長睫,以及緊緊抿着的薄脣。
專注而凝重。
似是正被什麼煩心事
所纏。
她忽然有種想要伸手去撫平他眉心那一抹褶皺的衝動。
“影墨是在找七脈隱的記載嗎?”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向來藏掖不住,這麼多年都是這樣。
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問了出來。
戒坊坊主夜離身中劇毒,帝王召集太醫院衆太醫於龍吟宮會診一事,她自是也已聽說。
聽說夜離中的是江湖上早已失傳的七脈隱。
夜離是那個女人的大哥。
所以,他現在,在找七脈隱的記載?
“不是!”男人將手中書卷翻過一頁,依舊眼皮子都未擡。
沈妍雪怔了怔。
雖然男人的聲音仍是不鹹不淡,但是看得出並不像是在撒謊。
那他……
想起自己過來的意圖,她緩步繞過書桌,來到他的身後,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搭上他的太陽穴,正欲按捻,他忽然轉頭看向她。
她柔柔一笑道:“看書辛苦,我給你按按。”
“不用,你先歇着吧。”
男人再次扭回頭去。
沈妍雪不甘心,又饒到前面,輕倚在書桌的邊上,“這麼多書,你也不可能一宿將它看完,明日再看吧,現在隨我一起回去歇着,好不好?”
一邊說,一邊略帶撒嬌地攥上他的袖襟。
而且,她還故意將披風攏到後面,露出身上薄透的紗衣,將自己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子呈現在他的面前。
鳳影墨眉心微攏。
卻還是起身站了起來。
沈妍雪心中一喜,站直身子,正欲展臂纏上他的頸脖,男人卻正好轉身,她就撲了個空。
“我真的非常急着找一個東西。”男人走到門口,拉開門,然後,看向她。
沈妍雪瞬間煞白了臉。
他的意思很明顯,趕她走呢。
心中不悅,臉上便也掛不住了,她冷臉冷聲道:“什麼東西那般急?是關乎你的性命嗎?”
她本是挖苦一問,沒想到男人“嗯”了一聲,說:“比性命還重要。”
************
翌日早朝。
帝王宣佈了一個重大決定。
要御駕拜訪北國。
此決定一出,朝堂譁然。
不少大臣出來反對。
原因很簡單,北國位於極北之地,路途遙遠,天氣惡劣,並不適合帝王親臨拜訪。
而帝王的態度非常堅決。
原因也簡單。
自他登基以來,從未拜訪過任何它國,這對於一個正在蒸蒸日上的大國來說,是不利的。
如今多國鼎立,相互拜訪才能知己知彼,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才能讓後幽立於不敗之地。
而且北國就因爲地處最北,氣候也最惡劣,正好可以彰顯他的誠意絕非一般,他就是要讓諸國看看,後幽的氣度。
另外,戒坊坊主夜離身中七脈隱,急需雪山紫蓮做藥引,若只是他們前去,並不一定能順利拿到紫蓮,由他親自出馬,或許北國會看一些情面。
一席話說得衆臣啞口無言。
的確,條條在理。
而且,夜離中毒,人命關天,他們同爲臣子,君王愛惜臣子之命,他們總不能勸君王袖手旁觀。
所以,就算覺得此舉還是甚是不妥,卻沒有一人再言。
帝王又讓霍安宣讀了隨行人員名單。
戒坊坊主夜離是當事人,自是在其列。
而後宮中的夜靈,作爲夜離的妹妹,也作爲帝王的女人,跟在一起,既可以照顧帝王起居,也可以照顧自己的大哥,自是也在其列。
還有端王。
夜離的毒是他診治出來的,解毒的藥方也是他開出來的,若在北國尋得藥引,第一時間就可以配置解藥,所以,他必須跟在一起。
還有太醫院張碩。
雖說此次夜離之毒是端王診治出來的,但是張碩卻是太醫院中最擅製毒和解毒之人,爲確保萬無一失,以備不急之需,他也帶着。
另外就是負責安全的禁衛,由禁衛統領韓嘯帶隊。
還有隨侍的宮女太監,由霍安負責。
人員宣佈完畢,帝王凌厲目光一掃全場:“若諸位愛卿沒有什麼異議,此事就這樣定了。”
忽然,一人
於百官中出列,撩袍跪於地上。
“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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