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需要時間。
這,現在,又是唱得哪出植?
這般一來,倒是很明確地告訴別人那個地方葬有人了,鳳府也定然會再尋別的地方給沈妍雪做墓地墮。
可是,霓靈不就暴露了吧?
那剛剛的這一切努力都等於白費。
強自抑制住一顆“噗通噗通”跳得慌亂的心跳,夜離也隨衆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鳳影墨。
鳳影墨眼梢輕掠了她一記,示意那個大班的男人:“既然都已經到門口了,自是應該請人家進來,雙方解釋一下才好。”
“是!”
男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帶了一人進來。
夜離是背對着門口的方向而站的,那一刻,竟有些不敢回頭看,當看到衆人的反應並不是她預料的那樣,才鼓起勇氣轉眸。
當走在男人身後的女子入眼,夜離眸光一斂。
眉眼完全陌生,不是霓靈。
還好,不是霓靈。
那一瞬間,她聽到自己高懸的一顆心落入胸腔的聲音。
不過,在下一瞬,卻又升騰起滿腔的疑惑來。
不是霓靈,又會是誰?
明明她不認識此人,而此人明明是在幫她們。
難道是霓靈找的人?
可是,她又覺得不大可能。
因爲她跟霓靈是同時出發的,分道揚鑣,按照時辰和腳程,霓靈必須很趕,一刻都不能耽擱,才能在大班的人還未動土之前,趕上他們。
這樣緊急的時間,霓靈又能去哪裏找一個女子來幫忙?
而且,方纔這個大班的男人說,他們去到山上墓地的時候,見到一個女子正在那裏燒紙祭拜。
也就是這個女子在大班的人到達山上之前,已經在那裏了。
這樣的時間,就更加不可能實現。
夜離想着,心中的疑惑更甚。
女子就是典型的農家小女孩,不甚懂大富人家的規矩,也未去留意邊上的帝王太后等人,進來後,就有些激動地跟鳳影墨講着,那塊墓地是她父母的,讓鳳影墨再擇別的地方。
夜離靜靜聽着,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每個人的表情。
鳳影墨面色極淡。
陌千羽臉色如常。
沈孟面露不悅,眉心微凝。
太后一雙丹鳳眼中,神色莫測。
夜離發現,自女子進來到現在,太后就一直凝着女子,諱莫如深。
選墓地,選在人家的墳包之上,本就是大忌。
既然下面埋有別人又豈能再葬於此?
只能再選。
“既是你父母,爲何不立碑?”
太后終於沉不住氣,開口相問了。
女子顯然不知道她是誰,無知便也無懼,非常隨然地答道:“因爲窮啊,沒有銀子。不過,是打算明年清明立上一塊碑的。”
見太后凝着她,女子不悅皺眉,“怎麼,你們不信?不信可以去問問我們村裏的人,他們也可以幫我作證,我的父母埋於那裏。”
“你住哪個村?”太后又問。
“齊山腳下的柳葉村啊。”女子毫不遮掩,一臉坦然。
夜離知道,接下來太后肯定會私下派人去查此人。
當然,她也同樣知道,既然敢這樣說出來,這個女子就也肯定不懼人查。
心念電轉,一時間腦中有千百個念頭。
一直沉默、鮮少開口的帝王終於出了聲:“既然如此,那葬禮就且暫停下來。”
末了,又吩咐霍安,“你速速去通知欽天監,再擇墓地
、再選吉時、動作要快,吉時最好選在今日下午,畢竟……”
陌千羽瞟了瞟沈妍雪的棺木,話沒有說完。
大家都懂。
再放真的就要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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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霓靈艱難地撐開眼瞼,入眼是青天白雲、蒼穹廣袤,飛鳥從頭頂掠過,留下輕淺的痕跡,微風輕輕拂過臉頰,有淡淡青草的香氣縈過鼻尖。
靜靜地躺在那裏,霓靈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
渾渾噩噩地扭頭,沒有任何意識,男人熟悉的俊顏驀地躍入眼簾,就在她的臉側,不過方寸之間,她渾身一震,陡然翻身坐起。
張碩?
什麼情況?
怔怔看着躺在身側的男人,她懵了又懵。
頭痛得厲害。
她皺眉揉了揉額,仔細回想。
早上聽聞沈妍雪的墓地選在她們父母埋葬的地方,她就當即去丞相府找了她姐。
她姐讓她速速上齊山,想辦法拖住大班的人,而她姐自己則是趕去鳳府,想辦法讓鳳影墨他們改變決定。
然後,她就打馬趕來了齊山,山路難走,馬兒無法通行,她就將馬兒栓在了山下,徒步上山。
因爲每年要祭拜,這座山她跟她姐都熟,她們有一條又隱蔽又極近的捷徑。
可是,她剛入山徑不久,就聞到一股奇香,還沒反應過來,人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環顧四周,現在所處的位置的確是她暈過去的地方。
只是,邊上的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裏?
又怎麼會跟她一樣也暈了?
心中疑惑,陡然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辦,暗叫一聲:“完了”,連忙從地上起來,拔腿就走。
走了兩步想起躺在那裏的男人,又驀地腳步停住。
算了,還是不要叫醒他,否則她怎麼去做自己的事?
回頭瞟了一眼,準備無視,誰知竟猛地撞上男人漆黑的眸眼。
霓靈呼吸一窒。
他竟不知幾時已經醒了。
“怎麼?準備就這樣丟下我離開?”
男人起身坐起,聲音黯啞中隱隱透着那麼一絲絲受傷。
霓靈長睫顫了顫,不知該如何作答。
陡然想起一件事,腦中疑惑的點就瞬間串連成線,見男人正欲起身站起,她瞳孔一斂,快步上前,伸手在他肩胛處一點,他便僵坐在了那裏,然後,愕然睜大眼睛看着她。
“你……”
是,霓靈點了他的穴道。
原因有二。
一,她真的沒有時間了,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現在還來不來得及,不想跟他廢話,也不能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