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315章 徐世昌當選
    任憑風浪起,吳佩孚在衡陽則照樣我行我素,完全不理會各方的反對和譴責。

    別人有問,他必有答,別人有來言,他有去語。這是個極善針鋒相對的人,因爲段祺瑞電報中責吳說“爾從予多年,教育或有未周”句。他便在覆電中戲稱段爲“我師”,自比“諍子”,他說自己通電主和乃是“仿照我師在孝感時通電主張宣佈共和,實系由我師教育而來。”

    段的電中說“軍人應盡服從之天職。”吳的覆電則說:“學生直接服從者曹使,間接服從者陸海軍大元帥(指馮代理總統)。大元帥希望和平,通國皆知。經略使在漢表示和平,學生即根據實行,謹守服從,無以過之。”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吳秀才的巧言善辯,讓段祺瑞哭笑不得,也讓世人引爲笑談。

    他在通電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對張作霖回擊:“津議陽爲去馮舉徐,陰實倒閣復辟,干犯紀綱,莫此爲甚。蠻軍(指奉軍)滿布畿輔,雷震春、張鎮芳、萬繩栻、胡嗣璦等遁跡津門,與某督祕密連繫,是爲明證。”

    接着,吳又有電致段,否認主和是受人之欺:“倡議和平,實出學生本心,即非受人嗾使,亦非被人愚弄。……大勢所趨,非和無以善其後,如果中央能欣念民主……毅然爲和平之表示,西南必當就我範圍,實在學生把握之中。……如蒙俯如所請,則南人不反,擔保十年。後如無效,學生以一師之力,平之足矣。”

    在保定的曹錕很無奈,對於自己的這個得力干將,只能是善言訓斥:“宥電悉,引經據典,大放厥詞,施之於同等尚且不可,顧可於尊長之前妄發議論?寧不知芝揆(指段祺瑞)再造共和,淡於權利,只以大局所關,同人邀請,不得已再出東山,其所以不能遽事和平者,實因南人復反也。……來電謂宣戰媾和爲大總統特權,不知媾和者,乃對外,國內疆吏跋扈,武人肆虐,惟有出於討伐之一途。又津議種種尤爲無稽之談。該師長信以爲真,何愚闇至此。……芝揆素有含容,兼與該師長有師生之誼,應即具電婉言謝過。幸勿再逞意氣,致貽他人以口實。是爲至要也。”

    吳佩孚對北方局勢看得很真切,他了解段祺瑞今日在北洋派中,只是一個虛聲號召的領袖,並沒有強大而堅固的實力作後盾。至於那些氣壯如牛的督帥們,又都是些自私自利之輩。吵吵鬧鬧是可以的,一旦真刀真槍就膽小如鼠了。

    事實上,無論是段祺瑞還是曹錕,不管對吳秀才如何不滿,但也只是口頭上指責,而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諸如撤職查辦之類。

    吳雖只是個師長,但手握一支能征善戰的勁旅,又駐在最前線。如果把他逼急了,率部投向南軍,後果肯定不可設想。

    這位吳秀才果然有持無恐,竟敢發電叫號:“如不允下停戰令,師長等回防待罪,請即派員接替。”

    曹錕不是不愛護吳,只因身在北方,身不由己。又何嘗不知吳是他的政治資本,但投鼠忌器,只好作面文章,用電斥吳來敷衍各方。

    三十一日吳佩孚有答覆曹錕電,表示堅決主和:“一俟和局告成,當北上請抗言之罪。”

    北方軍人中也有多人附和吳佩孚主和,如原駐防江蘇,剛調到江西的第十九師師長楊春普,就幾次發出通電響應吳。

    吳佩孚也藉此大做文章,把所有同情和響應他的通電都轉交全國各報發表。

    自己營壘內的反戈一擊,有更大的殺傷力。主和聲浪和譴責中日密約、痛斥安福國會呼聲彙集到一起,波濤洶涌。強大的輿論壓力下,段祺瑞被逼無奈只能把武力統一政策推遲一步了。八月三十一日國務會議決定,命令前敵各軍暫取守勢。

    這樣一來,吳秀才這個小小的師長,就一躍而成爲扭轉乾坤之人。

    不僅如此,同日,段發出通電,宣佈本人將在政.府改組後引退。

    電雲:“往者滇黔諸省獨立自主,祺瑞仰承明令,從事討伐,方據全勝之勢,忽倡調停之說,祺瑞引咎乞休。詎中央方從事調停,而長嶽失勢,荊襄擾攘。彼時祺瑞專事籌邊,不願再綜政權,而大總統親自敦促,我同袍函電交馳,迫不容己,重負仔肩。受任以來,仍以統一爲職志,和平爲希望,與大總統同心同德,備挽劫運。荏苒經時,而統一之局尚需時日,將士疲勞於外,人民疾苦於下。

    “今值國會告成,組織大總統選舉聯合會,元首改任之時,即政局重新之會,祺瑞自應及時引退,遂我初服。……所有前敵各軍隊,希即明修戰備,嚴防煽惑。倘有疏虞,危及國本,則前敵諸將領與任地方之責者。對於國家人民,皆有不可辭之咎也。”

    段這通電報是在安福系操縱的國會已經開會,改選總統,合法倒馮的時機已經成熟時發出的。他先表示下野,是以此迫馮國璋實踐同時引退的諾言。

    但他下臺後,不但是新選的總統的後臺老闆,還保留了參戰督辦職務。說是下臺其實還是在臺上,而馮下臺可就是真的下臺了。

    馮段兩人的鬥爭,在安福國會召開後,馮已是徹底失敗了。

    段系決定不顧一切改選總統,南方的桂系則盡一切努力想延長馮國璋的總統任期。

    八月三十一日廣州非常國會宣言,將繼續召集護法會議,並進行總統的選舉。對於所有北京政.府締結的對外條約和公佈的法律,一概認爲無效。政學系的議員進一步主張即選馮國璋爲大總統。

    九月二日廣州的軍政.府發表宣言,否認安福國會有選舉總統之權,如果選出了總統,西南決不承認。

    段祺瑞仍然一意孤行,爲怕選舉發生意外,召奉軍一旅開到南苑。

    張作霖藉機向北京政.府呈請恢復張勳的自由,而康有爲又公然到了北京,於是北京內外人心皇皇,以爲又要發生第二次復辟。

    九月四日,安福國會組織兩院選舉,到會議員四百三十六人,徐世昌以四百二十五票高票當選爲總統。

    據說投票前每位議員都領了出席費和一張徐世昌親筆題名的照片,少數不受控制的議員則以每張票五千元收買,由安福系所辦的華通銀行付款。

    整個大選經費是從日本借款中提出的。議員們在投票後,段內閣分別不同身價聘他們爲顧問、諮議,每月送乾薪二百元到一千元不等。

    九月五日繼續選副總統,兩院議員到者僅八十八人,因人數不足流會。副總統本有四個人有希望競選,是馮國璋、段祺瑞、張作霖、曹錕。馮、段已有承諾同時下野,張作霖亦自動放棄,於是只剩下曹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