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345章 張毒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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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敬堯共有兄弟四人:張敬堯、張敬舜、張敬禹、張敬湯。

    張敬堯南的軍隊在湖南殺人放火,無所不爲。湖南人爲表示內心的痛恨,稱他爲張毒以代替張督,又稱張督軍爲張毒菌。

    還有一句話:從前夏朝百姓要“與桀偕亡”,今天湖南人民要與“堯舜禹湯”偕亡。堯舜禹湯就是指張敬堯四兄弟。

    張敬堯的第七師,是北軍中紀律最壞的一師,而這一師中又以駐紮長沙的部隊爲最壞。因此,長沙人民所受的災難比各地尤重。

    張敬堯在湖南曾擴充一個旅,派他的四弟張敬湯爲旅長。張敬湯號稱四帥,自比諸葛亮。

    他對諸葛亮的認知是戲臺上借東風的孔明先生。

    縫製了一件八卦衣,手拿一柄鵝毛扇,走着臺步,自稱山人,問他的馬弁說:“你們看我像不像臥龍先生?”

    馬弁們更會拍馬屁:“臥龍先生只會用計,不會打仗,那比得上咱們四帥用兵如神,智勇雙全。”

    他聽了樂不可支。

    這位“臥龍先生”在長沙經常跑到百姓人家中借東借西,有借無還,因此,長沙人民便有孔明作賊的笑話。臥龍先生若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張敬堯雖然號稱督軍,但他的勢力只能到達長沙和寶慶一線,對第七師駐防以外的地區基本無控制力。

    當吳佩孚北撤的時候,張敬堯張皇失措地在長沙宣佈戒嚴,並向北京政.府請求援兵。

    這時,第十一師自動地從平、瀏兩縣撤回到長沙來,兩縣地方團隊據守縣城,有醞釀自主的傾向。

    張敬堯察覺後,派親信謝淵前往安撫,才使事態得以控制。

    第十一師是接近直系的北軍,在長沙城內與第七師互相戒備,如同敵國。

    張敬堯在徐州做蘇魯豫皖邊防剿匪督辦時,曾招撫過慣匪毛思忠,收爲義子。改名張繼忠,派爲第五團團長,人稱少帥。

    第五團是穿國軍制服的合法強盜。四帥和少帥都是張敬堯的親信,張敬堯留他們在身邊以資衛護。

    張敬堯在湖南督軍任內,正是春秋鼎盛之年。一九一九年九月二十一日是他四十歲壽,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斂財的機會。

    事前督署參謀處通函各機關:“茲因帥座壽誕期近,奉諭擬具警備辦法以免他虞。由督署參謀長爲省垣臨時警戒司令,另派副司令一員,城內外稽查司令各一員,省城戒嚴總司令一員,治安司令一員,分派軍警擔任四城防務。偵緝隊、督察處、執法處、探防處、憲兵營均各派人查街,檢查行人及旅館。警察增加崗位,夜間非口令不得通過。此項辦法自壽辰前三日起,至後三日止。”

    九月二十一日(農曆七月廿八日)爲張督帥的正生日,事前設有帥座大慶籌備處。壽儀分福、祿、壽、喜四個等級,即一千元、五百元、三百元、二百元四種,由籌備處指派全省紳商公認,指定城內八大旅館爲招待所。

    督署大興土木,新建戲臺一座,由四帥張敬湯親自赴漢口邀來一批名坤角兒。壽誕的筵席開了四百桌。

    壽期前三天起,督署衛隊一色都上刺刀,東西轅門分置機關槍及水龍以資警戒,旅客無正當職業的一概被軍警驅逐出境。

    二十一日這一天,送旗傘的隊伍綿延二里之長,交通爲之斷絕,只看見“中流砥柱”、“南國干城”、“功高五嶽”、“德被三湘”等字樣。此外獻金山、金佛的也不少。

    張敬堯治湘的最大特色是貪污,只要可以賺錢,不管是什麼違法的事他都敢做。別人不敢爲,不忍爲的他都一無忌憚而爲之,諸如種鴉片、抽收煙稅、公然運毒。

    一九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他派兵運鴉片五大袋,每袋重二百斤,在武昌鮎魚套車站被站長查出來。雖經掩飾放行,醜事已暴露無遺。

    他盜賣湖南第一紗廠,又收了五百萬元的運動費盜賣湘礦,又以採辦軍米爲名,運米出口徵收護照費。

    張敬堯在長沙的血腥統治,引起了湘人的憤恨,學生和各界人士利用各種機會,紛紛發出譴責之聲。

    張敬堯認爲這些活動都是暴徒行爲。長沙各學校和公衆場所以及祠堂廟宇,全駐滿了軍隊,整個長沙城就像一座殺氣騰騰的兵營,使學校不能開課,商業及其他正常活動都受到了限制。

    同樣在北軍佔領下,長沙的情勢,和衡陽、常德完全不同。衡陽和常德的自由幅度就大得多。

    安福國會選舉後,有人向張敬堯獻計改選湖南省議會,使它變成一個歌功頌德的御用機構。

    張正苦於被各方責罵,當然立即採納。

    可是長沙的商會、教育會、農會、學生聯合會、報界聯合會均以湖南尚未統一爲由,拒絕改選省議會,並且組成“各界聯合會”。

    張敬堯對於各方的反對大爲震怒,下令解散“各界聯合會”,並且逮捕主事人。

    這位“張毒”自他督湘後,省城每天都有劫案,姦淫焚殺已成司空見慣。他所駐防的長嶽區被湘人稱爲九幽十八獄,稍有身家的人,無不遷地爲良,避秦遠徙。

    張自己也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授意商會會長張先贊,發表通電勸在外的湖南人返鄉,可是沒有一個湖南人願意回到這座地獄來。

    曾任內閣總理的熊希齡,本是一位溫和派人物,向來不肯得罪人,看到家鄉受難也無法無動於衷。張曾電保熊希齡爲湘災督辦,他不肯接受,反勸張愛護湖南,勿爲已甚。

    張對熊大爲不滿,質問熊說他貪贓枉法有什麼證據,好脾氣的熊熊希齡也火了,憤怒地回張一電。

    電雲:“以僕所聞,執事一年在湘所收入者,計扣留中央鹽稅二百數十萬,附加鹽稅廿餘萬,鹽票私加保護照費一百五十餘萬,錢糧一百餘萬,銅元餘利一百廿餘萬,厘金數十萬,拍賣公產百餘萬,合計八百餘萬。加以中央籌濟軍餉將及千萬。其以勒價收入定爲每元四十餘串之錢票,而發出定爲每元十五串之錢票,利尤倍蓰。

    “執事之軍不過四萬餘,以收入二千餘萬元支出,可抵一半,何至尚欠三個月軍需?殘暴之人及身而亡,富豪之家不世而斬,錢多爲害,非爲福也。……軍人言行以信爲本,執事自問所辦事實,與電紙上之打官話是否相符?即以目前全省礦利賣與英商之合同,證據確鑿,而執事電部尚不承認。……”

    張敬堯曾把湖南教育經費削減了大半,後來還規定發經費時,要搭發貶了值的裕湘銀行紙幣,但各校都必須以十足收據來領款。

    裕湘銀行是張敬堯設立的一家官僚資本銀行,濫發紙幣。

    到了最後,張敬堯索性把教育經費提充軍餉,兼飽私囊。湖南各校校長被迫借債度日。

    長沙市學校,大多用於駐兵,教職員和學生一出一入都要受到檢查。學校退縮在校內的一塊小地方上課,課堂又兼宿舍又是飯堂、學校校具和儀器圖書都受到嚴重破壞,有的門窗地板也被拆下來作柴薪。

    甲種工業學校原有機械實習場一所,供學生實習之用。張敬堯下令將工場機器併入陸軍工場,用鍋爐煎熬鴉片。

    一九一九年四月間,上海和會討論撤換湖南督軍問題時,張敬堯命令長沙縣知事稽炳元邀請各校校長到督軍署舉行聯席會議,要挾他們簽名通電挽留督軍爲發放教育經費的交換條件。

    各校校長不願出賣人格,拒絕簽名,有的逃往省外。張敬堯爲之咬牙切齒,恨之入骨。他誣指明德學校校長鬍元倓爲譚延闓黨,園南女校校長朱劍帆爲社會黨。

    楚怡學校校長陳潤霖兼任教育會會長,不肯受軍閥的利用,張敬堯就派他的兒子,第五團團長張繼忠帶兵包圍楚怡學校將陳趕走。

    一九一九年十一月十日,長沙全城的教職員因無法維持生活,提出總辭職。這一期間,全國各省市罷課運動都是因外交問題而起,都是由學生髮動,長沙罷課則因積欠教育經費而起,由教職員發動,成爲罷課運動中的一個特例。

    湖南學聯兩度被解散,但暗中仍有活動。停課時期,學生從事抵制日貨運動。

    十二月二日,長沙學生在教育會焚燬多日以來所查獲的日貨。張敬堯竟派其弟四帥張敬湯帶兵前來,指揮兵士痛毆學生,學生身受重傷者達數十人。

    徐慶譽等五人被兵士用麻繩縛起來,並拍攝照片,揚言即予槍斃。

    張敬湯當場大罵學生受了熊希齡等人指使,竟敢幹涉商人營業,破壞中日邦交,今後如敢再犯,當以土匪論罪。

    此後張敬堯更加變本加厲,指使兵士當街毆打學生,使得長沙的學生們不敢上街,不敢上學。

    十二月六日,長沙初等以上學校宣佈全體散學,包括教會所辦的雅禮大學。只有兩個教會女學藝芳和福湘兩校繼續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