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428章 大學令
    1912年10月,蔡元培主政的教育部頒佈《大學令》。

    《大學令》是民國初期關於大學教育的第一個通令,共22條。

    規定大學以“教授高深學術、養成碩學閎材、應國家需要爲宗旨。分文、理、法、商、醫、農、工七科;以文理二科爲主,須文理二科並設,或文科兼法商二科,或理科兼醫農工科者,方得稱大學”。

    大學內設預科3年,收“中學畢業生及經試驗有同等學力者”;設本科3年~4年,“收預科畢業生或經試驗有同等學力者”,畢業後稱學士;設大學院,不設年限,收各科畢業生或經試驗有同等學力者。

    全校設校長1人,總轄全部事務,各科設學長1人,主持一科事務;教員設教授、助教授,必要時得延聘講師。

    全校設評議會,以各科學長及教授若干爲會員,校長自爲議長,負責審議各學科設置及廢止、講座種類、校內規則、大學院生成績、授學位等事項;各科設教授會,以教授爲會員,學長爲議長,負責審議學科課程、學生試驗、該科大學院生成績、請授學位者合格與否等事項。私人或私法人亦可設大學。該令於1917年9月修正,主要內容有:設二科以上者都可稱大學,單設一科者亦可稱單科大學;本科修業年限4年,預科2年;教員設正教授、教授、助教授,必要時得延聘講師。

    這體現了蔡元培民主辦學的思想。

    日本政府在1918年曾頒佈實施《大學令》,蔡元培主持制定的《大學令》顯然是學習日本。

    《大學令》准許社會上的民間人士設辦私立大學。同年11月又公佈《公立私立專門學校規程》,規定國家對於公立、私立專門學校一視同仁,不同點在於,私立專門學校的開辦在呈報教育總長認可時,“須開具代表人之履歷”,而“代表人對於該校應負完全責任”。

    《大學令》一出臺,1912年至1927年間,中國大地上出現了興辦私立大學的熱潮,涌現出一大批著名教育家和學校。例如嚴範孫、張伯苓創辦的南開大學,陳嘉庚斥資創辦的廈門大學,張謇創辦的南通大學,以及大同大學、大夏大學、光華大學、中法大學、廣州大學、廣東國民大學、上海美術專科學校、東亞體育專科學校等,這些學校後來成爲中國諸多著名高校的前身。

    教育部還出臺了“整理教育方案草案”,提出“教育自治”的基本原則。其第一條規定,要“變通從前官治的教育,注重自治的教育”,“教育本爲地方人民應盡之天職,國家不過督率或助長之地位。……今後方針注重自治的教育者,國家根本在於人民,喚起人民的責任心,而後學能有起色也”。

    蔡元培任教育總長的時間雖然很短暫,但爲國家的教育事業做出的貢獻是巨大的。談到民初的教育,有人用空前絕後來形容。空前是肯定的,絕後就未必了,即便是現在不行,也肯定會被未來所超越。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民國初年的教育搞得確實很不錯,這其中蔡元培的作用是公認的。

    後袁世凱時代的軍閥混戰,給國家和民衆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但是,很值得玩味的是,在戰火的蹂躪下,教育這一塊似乎成了世外桃源,簡直成爲荒漠中的一片綠洲。除了個別時候,經費得不到保障外,教育幾乎沒遇到什麼磨難。

    爲什麼會這樣,或許我們從那些動不動就興兵作亂,但對教育卻格外熱心的一些軍閥大佬們的故事裏,能唔出一些道理。

    1921年,曹錕在保定辦了一所綜合性大學——河北大學,自任董事長。河北大學設文學科、法學科、農學科、醫學科,其中文學科又設中國文學系和英文系;學校教師實行聘任制。由於曹錕本人親自出馬辦學,這所大學的師資力量在當時非常強。

    曹錕常對手下說,自己“就是一個推車賣布的老粗,什麼都不懂,辦大學就得靠教授”。據說曹錕每逢到了學校,對教授們畢恭畢敬、以師禮待之。他發給教授的工資也超過手下的師長、旅長們。河北大學的教授工資,比當時北京的一些大學稍低,但對於物價比北京低得多的保定,一個月二三百大洋的工資,已屬天價。曹錕的副官們每月也只能拿到這個數字的零頭。

    就是這樣,曹錕還感到有些對不住人家,有一次,他看見教授正在用顯微鏡做試驗,內疚地說:“你們這樣用腦子,每月那點錢,還抵不上你們的血汗呢。”

    一次路過教室,看見夏天課堂上的教授講課時熱得汗流滿面,命令校工以後上課要送毛巾給教授們擦汗,後來乾脆往教室裏裝了鐵櫃,放冰塊降溫。每逢發工資的時候,曹緄都囑咐行政人員要把大洋用紅紙包好,再用托盤託着、舉俸齊眉,恭恭敬敬地送上前去。

    曹錕從不干涉學校正常的教務和用人,但卻常這樣教育學生,“你們要尊敬教授。這些教授都是我從南北各省精選聘請過來的,今後如發現你們對教授有不禮貌的行爲,那麼我就要你們的腦袋!”這一番話讓舉座學生聞之錯愕。

    沒受過教育反倒越重視教育,越不懂辦起來倒越認真。綠林出身的東北梟雄張作霖20世紀20年代也辦了一所影響力非凡的東北大學。他讓人看到,目不識丁的武人辦起教育來毫不遜色。

    張作霖辦大學很捨得下本錢,他曾在東北下令,政府經費40%投入教育,這樣的比例在世界各國都少見。據曾在吉林做過校長的李鼎彝(臺灣作家李敖的父親)回憶說,每當孔子誕辰日,張作霖都會脫下戎裝,穿着長袍馬褂,到各個學校給老師們打躬作揖,坦言自己是大老粗,什麼都不懂,教育下一代,全仰仗各位老師,特地趕來致謝,云云。

    東北大學的教學設備在當時國內也數一流。實驗儀器和機械,諸如物理和化學儀器、工學機械、動植物標本、圖書、工廠設備,幾乎無一不備。據1926年的統計,學校藏書共33164冊,各類儀器標本共13516件,以及價值達86.53萬元的機械設備,爲學生閱覽、實驗和實習提供了優越的條件。至20世紀20年代末,東北大學已是國內學生最多的大學,教授300人,學生3000人,而當時北京大學也只有學生2000人。

    北洋的這種重學作風甚至延續到後來民國的一些武人。

    1930年9月,韓復榘由河南省政府主席調任山東省政府主席時,新省府班子基本上都是他由河南帶來的原班人馬,只有教育廳長、近代著名的教育家何思源來自南京方面,是“蔣介石的人”。與蔣介石有隙的韓復榘一開始對何思源不給好臉色。

    由於財政困難,韓復榘欲削減教育經費。何思源憤而面見韓復榘,態度強硬地說:“教育經費不但不能減少,以後每年還要增加……這不是我個人的事,事關後代青年。主席要我幹,就得這樣,不叫我幹,我就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