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518章 精彩篇章
    胡適的《易卜生主義》的第四部分,一般被視作最爲精彩的篇章。

    他寫道:“其次,我們且看易卜生寫個人與社會的關係。

    “易卜生的戲劇中,有一條極顯而易見的學說,是說社會與個人互相損害;社會最愛專制,往往用強力摧折個人的個性,壓制個人自由獨立的精神;等到個人的個性都消滅了,等到自由獨立的精神都完了,社會自身也沒有生氣了,也不會進步了。社會里有許多陳腐的習慣,老朽的思想,極不堪的迷信,個人生在社會中,不能不受這些勢力的影響。有時有一兩個獨立的少年,不甘心受這種陳腐規矩的束縛,於是東衝西突想與社會作對……

    “那些和社會反對的少年,一個一個的都受家庭的責備,遭朋友的怨恨,受社會的侮辱騙逐。再看那些奉承社會意旨的人,一個個的都升官發財,安富尊榮了。當此境地,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決不能堅持到底。所以像褒匿那般人,做了幾時的維新志士,不久也漸漸的受社會同化,仍舊回到舊社會去做“社會的棟樑”了。社會如同一個大火爐,什麼金銀銅鐵錫,進了爐子,都要熔化……

    “一切維新革命,都是少數人發起的,都是大多數人所極力反對的。大多數人總是守舊麻木不仁的;只有極少數人,有時只有一個人,不滿意於社會的現狀,要想維新,要想革命。這種理想家是社會所最忌的。大多數人都罵他是“搗亂分子”,都恨他“擾亂治安”,都說他“大逆不道”;所以他們用大多數的專制威權去壓制那“搗亂”的理想志士,不許他開口,不許他行動自由;把他關在監牢裏,把他趕出境去,把他殺了,把他釘在十字架上活活的釘死,把他捆在柴草上活活的燒死。過了幾十年幾百年,那少數人的主張漸漸的變成多數人的主張了,於是社會的多數人又把他們從前殺死釘死燒死的那些“搗亂分子”一個一個的重新推崇起來,替他們修墓,替他們作傳,替他們立廟,替他們鑄銅像。卻不知道從前那種“新”思想,到了這時候,又早已成了“陳腐的”迷信!當他們替從前那些特立獨行的人修墓鑄銅像的時候,社會里早已發生了幾個新派少數人,又要受他們殺死釘死燒死的刑罰了!所以說‘多數黨總是錯的,少數黨總是不錯的’。”

    胡適在文章的最後寫道:“社會國家是時刻變遷的,所以不能指定那一種方法是救世的良藥:十年前用補藥,十年後或者須用泄藥了;十年前用涼藥,十年後或者須用熱藥了。況且各地的社會國家都不相同,適用於日本的藥,未必完全適用於中國;適用於德國的藥,未必適用於美國。只有康有爲那種‘聖人’,還想用他們的‘戊戌政策’來救戊午的中國;只有辜鴻銘那班怪物,還想用二千年前的‘尊王大義’來施行於二十世紀的中國。

    “易卜生是聰明人,他知道世上沒有‘包醫百病’的仙方,也沒有‘施諸四海而皆準,推之百世而不悖’的真理。因此他對於社會的種種罪惡污穢,只開脈案,只說病狀,卻不肯下藥。但他雖不肯下藥,卻到處告訴我們一個保衛社會健康的衛生良法。他彷彿說道:‘人的身體全靠血裏面有無量數的白血輪(球)時時刻刻與人身的病菌開戰,把一切病菌撲滅乾淨,方纔可使身體健全,精神充足。社會國家的健康也全靠社會中有許多永不知足,永不滿意,時刻與罪惡分子齷齪分子宣戰的白血輪(球),方纔有改良進步的希望。我們若要保衛社會的健康,須要使社會里時時刻刻有斯鐸曼醫生一般的白血輪分子。但使社會常有這種白血輪精神,社會決沒有不改良進步的道理。’”

    1919年的一季度,胡適開始忙碌一件大事,就是邀請自己的導師杜威來華講學。

    919年2月,杜威偕夫人艾麗絲(AliceChipman)、女兒露茜(Lucy)利用休假機會到日本遊歷、講學。3月,與胡適同爲杜威弟子的陶行知得知後,寫信給胡適,建議邀請杜威到中國講學,幫助中國“建設新教育”。胡適馬上寫信給杜威,邀其到華講學,

    適逢南京高等師範學校教授郭秉文(1880-1969,後任南高師校長)和北京大學教授陶履恭(陶孟和,1889-1960)赴歐考察戰後教育,3月14日,他們順道經過日本時,當面拜訪杜威並邀請他到中國講學。

    在後來杜威博士致胡適的函中說:“你問我能否在中國講演,這是很榮譽的事,又可藉此遇着一些有趣的人物,我想我可以講演幾次,也許不至於我的遊歷形成有大妨礙。我想由上海到漢口再到北京,一路有可以耽擱的地方就下來看看。”

    杜威原打算五月中旬到中國,住不長的時間,以遊歷爲主,間或做幾次演講,於七八月間返回美國。但當郭秉文、陶履恭教授邀請他到中國講學時候,他改變了原先遊歷爲主的打算,“郭秉文博士和陶履恭教授前天來看我,他們問我能否在中國住一年,做講演的事。這個意思很動聽,只要能夠兩邊大學的方面商量妥了,我也願意做。我覺得幾個月的旅行實在看不出什麼道理。要是能加上一年功夫,也許我能有點觀察了。”。

    杜威愉快接受了來自中國弟子來華講學的邀請後,國內隨之啓動了杜威來華的接待事宜。

    1919年4月,蔡元培(1869-1940)致電哥倫比亞大學校長巴特勒,敦聘杜威主講於北京大學一年。最後以五個團體的名義共同邀請杜威來華講學。這五個團體是:北京大學、南京高等師範學校、江蘇省教育會、浙江省教育會、尚志學會。在邀請杜威來華過程中,南高師是最積極的,郭秉文親赴日本,陶行知作爲南高師的代表聯絡各方,並親擬南高師接待杜威的辦法數條,請胡適與北大校長蔡元培、江蘇省教育會負責人沈恩孚(1864—1949)、蔣夢麟(1886-1964)等磋商。

    陶行知(1891年10月18日-1946年7月25日),安徽省歙縣人,教育家、思想家,偉大的民主主義戰士,愛國者,中國人民救國會和中.國.民.主同盟的主要領導人之一。

    1908年十七歲時他考入了杭州廣濟醫學堂。1915年入讀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師從約翰?6?1杜威、攻讀教育學博士。1917年秋回國,先後任南京高等師範學校、國立東南大學教授、教務主任等職。1926年起發表了《中華教育改進社改造全國鄉村教育宣言》。1929年聖約翰大學授予他榮譽科學博士學位,表彰他爲中國教育改造事業作出的貢獻。1931年主編《兒童科學叢書》,在上海先後創辦“山海工學團”“報童工學團”“晨更工學團”“流浪兒工學團”等。1933年,他與厲麟似、楊亮功等來自政學兩界的知名人士在上海發起成立中國教育學會。積極投身抗日救亡運動。1945年當選中.國.民.主同盟中央常委兼教育委員會主任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