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582章 胡適與“一二九”運動
    1935年9月7日,胡適被推舉爲中央研究院第一屆評議會評議員。

    10月26日,中基會第九次常會在上海舉行,胡適提議修正中基會章則案獲得通過。

    10月,日本陰謀策劃華北五省自治,11月17日,胡適作《用統一的力量守衛國家》一文。

    11月19日,宋哲元在北平招待教育界人士,報告日本人策劃“華北自治”的陰謀,胡適與傅斯年都慷慨陳詞,堅決反對“冀、察特殊化”。

    11月24日夜,胡適作《華北問題》一文。

    爲了反對日本侵略者策動親日派漢奸搞所謂“華北自治”的陰謀活動,1935年12月9日,北平各大中學校的愛國青年學生,舉行了轟轟烈烈的愛國示威遊行。

    隊伍在天安門集齊,經新華門,繞什剎海,到王府井大街,秩序很嚴整,沿途高呼“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反對華北自治”和“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口號。迎着凜冽的寒風,爲中華民族的生存而呼號。沿途遭遇到的卻是“上了刺刀的步槍,大刀,橫衝直撞的摩托警車,落地即成冰的自來水激射”。有的學生受傷,有的被捕。第二天,全市學生總罷課,接着全國各地學生也舉行愛國示威遊行,這便是着名的“一二九”運動。

    胡適對學生運動,有他自己的看法。

    1920年5月4日,五四運動一週年紀念,胡適和蔣夢麟聯名在《晨報副刊》上發表《我們對於學生的希望》,他們認爲:在變態的社會國家裏,政治太卑劣腐敗了,國民又沒有正式的糾正機關(如代表民意的國會之類),那時候干預政治的運動,一定是從青年的學生界發生的。他們舉了古今中外的例子,說,“漢末的太學生,宋代的太學生,明末的結社,戊戌政變以前的公車上書,辛亥以前的留學生革命黨,俄國從前的革命黨,德國革命前的學生運動,印度和朝鮮現在的獨立運動,中國去年的‘五四’運動與‘六三’運動,都是同一個道理,都是有發生的理由的。”

    1922年10月21日,胡適在北京大學作了關於《學生與社會》的演講。其中說:“不過在文明的國家,學生與社會的特殊關係,當不大顯明,而學生所負的責任,也不大很重。惟有在文明程度很低的國家,如像現在的中國,學生與社會的關係特深,所負的改良的責任也特重。”他說因爲中過受過教育的人少之又少,所負的改良的責任,則當更加重大。

    1928年5月4日在光華大學,胡適在紀念“五四”演講中稱:“‘五四’運動也可證明歷史上的一個公式,就是在變態的社會國家裏,政府腐敗,沒有代表民意的機關,干涉政治的責任,一定落在少年的身上。譬如宋朝太學生,明朝東林黨,都是在變態的國家裏干涉過政治。一八四八年的全歐洲的革命,法國俄國的革命,也是學生鬧起來的。常態的國家就不然了。英國美國的學生從來不幹政治,就是因爲他們國家的政治上了軌道,用不着他們來干涉。要想避免學生干政,就得要“智識高深、體力強健、經驗豐富的中年出來把政治幹好”,使政治早日上軌道,否則禁止學生干政是不可避免的。

    1932年,胡適在《論學.潮》中又提到,“凡能掀動全國的學.潮,都起於外交或政治問題。這是古今中外人同的現象:凡一國的政治沒有上軌道,沒有和平改換政權的制度,又沒有合法的代表民意的機關,那麼,鼓動政治改革的責任總落在青年智識分子的肩膀上。”

    “在變態的社會國家裏,政治太腐敗了,國民又沒有正式的糾正機關(如代表民意的國會之類),那時候,干預政治的運動一定是從青年的學生界發生的。”

    胡適通過中國歷史上的經驗教訓和外國現狀的對比,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他一生中屢次表達過這樣的觀點。

    爲什麼是青年學生呢,他說這個道理很簡單:“中年老年的人,壯氣早消磨了,世故深了,又往往有身家之累,所以都容易採取明哲保身的態度,不肯輕易參加各種帶有危險性的政治活動。只有少年學生的感情是容易衝動的,膽子是大的;他們沒有家室之累,理智也不曾完全壓倒情緒,所以他們一受了義憤的鼓動,往往能冒大險,做出大犧牲,不肯瞻前顧後,也不能遲徊猶豫。……因爲青年人容易受刺激,又沒有家眷兒女的顧慮,敢於跟着個人的信仰去冒險奮鬥,所以他們的政治活動往往是由於很純潔的衝動,至少我們可以說是由於很自然的衝動。”

    近代中國,正是胡適所說的那種內憂外患、王綱解紐、軍閥割據的變態社會。因此,胡適上是同情、理解學生運動的。他說,“許多學生都是不願意犧牲求學的時間的;只因爲臨時發生的問題太大了,刺激太強烈了,愛國的感情一時迸發,所以什麼都顧不得了:功課也不顧了,秩序也不顧了,辛苦也不顧了。”

    然而,他又很反對知識分子“心有旁鶩,荒置學業,動不動就心動過速,血壓升高,痛哭流涕,請願遊行”。他主張知識分子應當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稍安勿動,鎮靜向學”。

    1920年紀念五四一週年時,胡適就說過,“單靠用罷課作武器,是最不經濟的方法,是下下策。”192年在一次講話中,胡適也曾說過,“這幾年的經驗給我們的教訓是:一切武器都可用;只有罷課一件武器,無損於敵人而大有害於自己,是最無用的。”

    對於學子,胡適的基本主張是“安心向學”。退一步講,“倘實在忍不住了,也不要罷課、遊行、請願此類‘合羣的愛國’的事情,而應“用個人運動代羣衆運動”。

    1920年,10月11日,胡適在北大開學的演講中說道:“學生宜有決心,以後不可再罷課了。今年事變無窮,失望之事即在目前,我們應該決心求學;天塌下來,我們還是要求學。如果實在忍不住,儘可個人行動;手槍,炸彈,祕密組織,公開行動,都可以。但不可再罷課。”

    1923年,蔡元培因政治清明無望憤而辭職後,胡適用個人行動表示了堅決的支持。但是,他說:“北京教育界中的人,自然有許多對於蔡先生抗議的精神極端表示同情的;但同情的表示儘可以採取個人行動的方式,不必牽動學校。如有贊成他的不合作主義的,儘可以自行抗議而去。如有嫌他太消極的,儘可以進一步作積極的準備;個人行動也好,祕密結合也好,公開鼓吹也好,但都不必牽動學校。”

    他認爲集體行動會給學生“養成倚賴羣衆的噁心理”,“個人自己不肯犧牲,不敢做事,卻要全體罷了課來吶喊助威,自己卻躲在大衆羣裏跟着吶喊。這種倚賴羣衆的心理是懦夫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