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52章 段芝貴賄買高位
    最令袁世凱心寒的是,自己在上奏中,辭去會辦練兵處這個兼職他是自己提出的,準了就準了,誰讓是自己主動申請呢?

    可是,自己在上奏中明明說了,第二、四二鎮兵馬,防區就在自己的直隸境內,八國聯軍“尚未盡撤,大局尚未全定,直境幅員遼闊,控制、彈壓須賴重兵”,因此請求仍歸自己“統轄督練,以資策應”。

    但是,這兩鎮的兵權也被削了。理由是“現在各軍均應歸陸軍部統轄”,並明確派第一鎮統制、副都統鳳山接管袁世凱交出的北洋軍權。

    這不是在剝奪自己的軍權嗎?

    想到在那次南北新軍的秋操閱兵時,鐵良曾用那樣一種眼神看自己,這應該是鐵良等人在背後搞鬼。

    對於鐵良,袁世凱感覺到了素和自己不睦,他在背後搞點動作倒沒什麼可怕。袁世凱最擔心的是讓慈禧這個心胸狹窄的老女人猜疑,那樣一來可大事不妙了。

    晚清的宮廷內鬥是很出名的,比如,對日本的主戰派和主和派。洋務派和清流,維新派和頑固派,等等。

    對於最高統治者的慈禧,這好像是她樂見的。因爲兩派對立,這兩夥人就互相監督,互相牽制。就爭先恐後的頂禮膜拜最高權力,以獲得最高權力的支持和認可。

    這樣一來,最高權力也就越發鞏固。

    如果羣臣團結一致,都忠於最高權力倒好,要是合起來把最高權力架空,最高權力不就被邊緣化了嗎?

    袁世凱其實沒參加過兩派鬥爭。對日之戰,要論他個人的心意,他是應當屬於主戰派的。只是因爲他是李鴻章的人,硬生生被歸進主和派。

    而在庚子國難中參加東南互保,他其實也不是想加入那一派,和另一派勢不兩立。只是因爲身不由己,只是因爲事情趕到哪兒了。

    袁世凱知道,在清廷這樣的政治環境裏,身後沒有靠山是不行的。

    他開始的靠山是吳長慶,後來靠上了李鴻章。李鴻章死後,他靠向了榮祿和奕劻。現在,榮祿死了,靠山就剩下奕劻了。

    他本以爲通過這一段時間努力,他已經靠上了慈禧,這個最牢靠的靠山。

    現在看來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緣,慈禧的這個靠山,是不容易靠上去的。

    再說了,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這一次袁世凱是親身體驗到了。

    袁世凱給自己的忠告是,在自己直隸這一畝三分地,好好消停一段時間。在接下來的日子,他也真這樣做了,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現在,我們得深入地認識一下奕劻了。

    奕劻,清高宗愛新覺羅.弘曆的曾孫。愛新覺羅.永璘之孫,不入八分輔國公愛新覺羅.綿性的長子。

    滿族鑲藍旗人,一八三八年出生於北京,過繼慶郡王綿慜爲嗣子,初封輔國將軍,後晉爵貝子、貝勒,同治十一年(一八七二年)加郡王銜,任御前大臣。

    光緒二十年(一八八四年),擔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進爵親王。

    奕劻一輩子沒什麼建樹,業績平平,但因爲他會看風向,識大體,是晚清政壇上的長青樹,不倒翁。

    這個人說他沒水平吧!他真的水平有限。可是也很怪,幾乎在每次重大時刻,他都能站對隊,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比如在維新運動中,他是堅決反對變法的,和李鴻章一起,成爲反對派領袖。

    在庚子事變中,他是堅決主張鎮壓義和團的。

    而當載漪等極端派佔了主導後,他見慈禧支持極端派,只能裝病不出。

    這使他既沒有同那忠心耿耿的五大臣那樣,遭殺身之禍,也沒像載漪之流一樣最後遭清算。

    而在庚子國難中,他和李鴻章同爲與八國聯軍的全權代表,做通了列強的工作。沒追究庚子事變的首惡,保住慈禧的命,而又立了大功。

    他一般不參與宮廷的內鬥,用他自己的話說,誰對我聽誰的;這或許是他能成爲晚清政壇不倒翁的一個重要因素。

    都說高處不勝寒,但身居高位的他好像從沒引起誰的關注。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因爲,庚子國難中爲保慈禧立了大功,越發得到慈禧地器重。

    榮祿死後,他已經成了軍機處的領銜軍機大臣。他的兒子載振爲商部尚書,父子俱貴,勢焰熏天。

    奕劻和袁世凱其實沒有什麼共同志向,兩個人關係好,主要是奕劻能貪,袁世凱能送。

    比如榮祿病危時,袁世凱聽說奕劻要領銜軍機處,即派楊士琦給奕劻送十萬兩銀票。楊士琦曾告訴奕劻:“這微數目,不過是作爲王爺到任後零用而已,以後還得特別報效。”

    奕劻進入軍機處成爲領銜大臣後,袁世凱越發殷勤,每個月,每逢年、節日都有禮奉送。

    遇有奕劻和福晉的生日,甚至奕劻兒子的成婚,女兒的出嫁,孫子的滿月和週歲,所需開資都有袁世凱預先佈置,不費王府一錢。

    喫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袁世凱有什麼事,奕劻自然是盡全力。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在朝廷差不多是盡人皆知。很多人在背後議論,稱奕劻爲袁世凱的傀儡,是袁世凱在朝廷的代理人。

    奕劻伴隨着位高權重,更加貪得無厭,變本加厲。

    特別是任軍機處的領銜軍機大臣後,管理財政處、練兵處事務,集內外大權於一身。 與其子載振、大臣那桐賣官鬻爵,被當時的人們譏爲“慶那公司”。

    大小官員都去賄賂他,慶親王府門庭如市。奕劻揮霍異常,但是尚能積蓄起鉅款,在英商匯豐銀行存入一百二十萬兩私產。

    光緒三十四年,奕劻七十誕辰,大開祝典。成了官員們攀緣交結的好時機,而奕劻更是大肆進財納賄。各地進獻者絡繹於道,王府門前車水馬龍,列起了長陣。這一次七十壽誕,奕劻所得現金達五十萬兩白銀之多,禮物價值更爲百萬兩白銀以上。

    民國六年(一九一七年)一月二十九日,奕劻病死於天津租界,時年七十九歲。內務府大臣初擬諡“哲”,按諡號解,知人曰哲。

    溥儀不同意,親選四字,讓內務府選擇,爲“謬、醜、幽、厲”。

    溥儀之父載灃聞此,終覺同爲宗室,有所不忍,勸溥儀網開一面。

    溥儀仍不肯。後在親貴力爭之下,才賜諡“密”字,  密者,“追悔前過”之意。

    當時的民國大總統黎元洪頒令,允許其子載振世襲和碩慶親王的爵銜。

    可見,在末代皇帝溥儀眼中,奕劻實爲禍國之輩。當然,這是後話。

    甲午戰敗之後,東三省就陷入日本和俄國的侵略威脅之中。進入一九零六年,形勢越發緊急。盛京將軍趙爾巽幾次奏請朝廷派人前去實地查看,共商應對之策。

    這一年的十一月,朝廷派奕劻之子、商部尚書載振和軍機大臣徐世昌前去東三省查辦此事。

    載振和徐世昌途經天津,停了幾天,袁世凱招待的極爲熱情周到。並派親信,已經做了道員的段芝貴帶人隨行,主要是保護,也協助調查。

    載振生長在驕奢淫逸的皇家貴族的豪門世家,是標準的公子哥,紈絝子弟,平日裏既好漁色獵豔,又特喜歡觀劇。

    在中州會館看戲時,見到一個色藝雙豔、溫柔嫵媚、風情萬種的歌妓楊翠喜,載振這位公子哥立即爲之傾倒。心蕩神搖、意亂情迷、不得自持。

    段芝貴正在挖空心思攀高枝,見機會來了,馬上用一萬二千兩銀子將楊翠喜贖出,獻給了載振。

    載振大喜過望,欣然接受。

    不久,段芝貴又從天津商務總會會長王竹麟處借得十萬兩銀票,作爲奕劻的壽禮送上,意在賄買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