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53章 楊翠喜事件
    一九零七年春,清廷決定將東三省改設行省。消息傳出後,買官者紛紛到奕劻家奔走。

    奕劻遂按照袁世凱的意見,提出徐世昌任東三省總督,唐紹儀、朱家寶、段芝貴分別任三省巡撫。

    唐紹儀就是在朝鮮時,袁世凱的那個翻譯和得力助手,回國後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袁世凱手下效力。

    袁世凱本想自己當東三省總督,慈禧未準。

    朱家寶,字經田。華寧縣寧州鎮人。

    以堅忍伉直,潔清自勵著稱。善黃庭堅書法,雄偉有力。清光緒十八年(一八九二年)進士。選翰林院編修,再授禮部祭司,後歷任直隸平鄉、新城、南和知縣。

    袁世凱任直隸總督後對其特別賞識,被袁世凱推爲“近畿循吏第一”,升保定知府,成爲袁世凱的得力干將。後被派往日本考察政務,回國後升江蘇按察使。

    軍機大臣翟鴻禨見所提全是袁世凱的黨羽,尤其是沒什麼政績的段芝貴,從小小道員一下子成了巡撫,實屬罕見,極力表示反對。

    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的林紹年,也志在必得這個位置。

    四月二十日,慈禧太后宣佈,改革東三省官制,盛京將軍改稱東三省總督,三省各設巡撫一人。

    任命徐世昌爲東三省總督,兼管三省將軍事務。唐紹儀爲奉天巡撫,朱家寶爲吉林巡撫,段芝貴升爲布政使,署理黒龍江巡撫。

    此旨頒佈後,舉朝譁然,朝臣大爲不滿。特別是一貫勇於同權貴抗爭的,被稱爲“三霖公司”的都察院江春霖、趙啓霖、趙炳麟尤其憤怒。

    江春霖,字仲默,號杏村,晚號梅陽山人,福建興化府莆田縣梅陽(今屬莆田市涵江區)人。

    眼見朝廷昏庸,官貪吏橫,賄賂公行,社會黑暗,民不聊生。江春霖立下匡時救弊之宏志,他在《言志對》一文中,以主客問答的形式闡明志向。

    客人問:“其志何在?”答以“內則諫官,外則縣令”。客人又問,爲什麼不想當宰相、翰林、六部、九卿一類的官,而想當個“諫官”?答曰:“獨諫官於庶政之得失,萬民之休慼,社稷之安危,職官之能否?”

    果不其然,入仕後的他始終踐行諾言,堅持忠國惠民的原則,嫉惡如仇,爲民請命,捨生取義,成爲受人敬仰的百姓代言人。

    光緒三十年(一九零四年),江春霖考取御史第一,補江南道監察御史,旋掌新疆道,歷署遼瀋、河南、四川諸道監察御史。作爲言官,他肩負監督朝政和吏治的重責。

    上任約六年,彈章數十本,劾及範圍從軍機大臣、尚書、侍郎、總督、巡撫,直至都御史(監察御史的頂頭上司),被指名道姓的達15人之多。彈劾內容涉及結黨營私、賣國求榮,執法不公、貪贓腐敗,魚肉百姓、奢侈荒淫等罪行。義正詞嚴,聲震朝野。

    趙啓霖,湖南湘潭縣明道鄉人。清光緒壬辰(一八九二年)進士。曾任河南道、江蘇道、山西道、監察御史。民望較高。

    光緒三十二年(一九零六年)正月,趙啓霖四十七歲時補河南道監察御史,九月,掌江蘇道監察御史,十一月,兼署山西道監察御史。他任該職僅一年多,就11次上奏,籲請澄清吏治、禁絕鴉片、改革教育、賑濟災民、注重實效。他褒善貶惡,旗幟鮮明,敢於仗義執言

    趙炳麟,名竺垣,號清空居士。一八七六年十一月而十六日生於廣西全州紹水樂家園。

    趙炳麟一生深受儒學大同與經世思想的影響,在時局動盪的大變革時期,他能接受一部分西方先進文化,治史與爲官不拘於古法。且趙炳麟懷有憂國憂民之心,密切關注社會現實,積極入世,力圖造福天下。

    一九零六年趙炳麟任都察院侍御史,遇事敢言,不畏權貴,敢於直諫,勇於彈劾,有“鐵面御史”之稱。

    形勢對奕劻和袁世凱很不利。

    而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對奕劻和袁世凱威脅更大的事。四月二十九日,有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經批准,自行入朝。

    這人就是三月三日,剛調補爲四川總督的苓春煊。

    苓春煊字雲階,廣西西林人。戊戌變法時支持過光緒,八國聯軍之役積極勤王,護駕西逃有功,極得慈禧寵信,由佈政史一直做到二廣總督。

    調補四川總督時因身體有病,正在上海就醫。

    此人爲政嚴猛,六親不認,經常參劾違法亂紀和玩忽職守的僚屬,被人稱之爲“官屠”。與“土屠”張之洞,“民屠”袁世凱,並稱爲天下三屠。

    苓春煊因忠於朝廷,敢作敢當,不畏權貴,被稱爲“肝膽總督”。

    與“頭腦總督”袁世凱、“思想總督”端方、“文章總督”張之洞三人,也同時被世人稱爲“四大總督”。

    他在下邊,耳朵裏被塞滿了奕劻和袁世凱等人的所作所爲。這一次就是衝着奕劻和袁世凱這些人來的,要在慈禧和光緒面前“造膝詳陳種種危迫情形”。

    他覺得一入四川,以後就很難面君了,就打算以赴任爲名繞路進京。

    因爲此意已決,抵達武漢,即電請入朝覲見,不等覆電就乘車北上。

    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一連三日召見苓春煊。

    苓春煊一見面就痛哭流涕面奏:“近年親貴弄權,賄賂公行,以致中外效尤,紀綱掃地,皆由慶親王奕劻貪庸誤國,引用非人。若不力圖刷新政治,重整紀綱,臣恐人心離散之日,雖欲勉強維持,亦將挽回無術。”

    將矛頭直指奕劻和袁世凱集團。

    他早做好了準備,一下子參劾大僚二十多人。見慈禧太后沒有明確態度,進一步提出:“臣不勝犬馬戀主之情,意欲留在都中,爲皇太后、皇上作一看家惡犬,未知上意如何?”強烈要求留在北京任職,監視防備奕劻,袁世凱等人,保護朝廷。

    慈禧太后聽了大受感動,對苓春煊說:“汝言過重,我母子西巡時(指八國聯軍進北京西逃),若不得汝照料,恐將餓死,焉有今日?我久將汝當親人看待,近年汝在外間所辦之事,他人辦不了,故未能叫汝來京,汝當知爲此意。”

    苓春煊對曰:“譬如種樹,臣在外系修剪枝葉,樹之根本卻在政.府。倘根本之土被人挖松,枝葉縱然修好,大風一起,根本推翻,樹倒枝存,有何益處?故臣謂根本重要,不可不留意也。”

    慈禧太后點頭說:“汝所言極是。”

    五月三日,苓春煊被任命爲郵傳部尚書。他上任的當日,就在慈禧面前奏本該部的侍郎,奕劻的嫡系朱寶奎。他手裏有朱寶奎貪腐的證據,說這樣的人怎麼能讓他當自己的副手?

    慈禧准奏,立即將朱寶奎革職,在朝中引起震動。

    我們說過了,花錢買的官能不貪嗎?總得把買官的錢貪回來。

    從奕劻處買官諸人個個惴惴不安,人人自衛。

    早在一九零六年的九月底,御史陳田就曾參奏奕劻和袁世凱“貪橫專擅”,揭發奕劻接受山東巡撫楊士驤賄賂銀十萬兩,經袁世凱之手,因此奕劻甘爲袁世凱的傀儡。

    因爲拿不出確鑿證據,沒了下文。

    五月七日,御史“三霖公司”之一的趙啓霖單銜上奏,狠狠的參了段芝貴和奕劻父子一本,同時也波及袁世凱。

    奏摺中詳細敘述了段芝貴獻楊翠喜,送壽銀的不法行爲,指出袁世凱不識人,將段芝貴這等不良之人從雜役提拔成道員。

    “在段芝貴無功可紀,無纔可錄,並未曾引見之道員,專持夤緣,驟躋巡撫,誠可謂無廉恥;

    “在奕劻、載振父子,以親貴之位,蒙倚畀之專,唯之廣收略遺,置時艱於不問,置大計於不顧,尤可謂無心肝!

    “不思東三省爲何等重要之地,爲何等危迫之時,改設巡撫爲何等關係之事,此而交通賄賂,欺罔朝廷,明目張膽,無復顧忌,真孔子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者矣!”

    趙啓霖的上奏,引發了震動晚清政壇的楊翠喜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