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480章 淮王府一見
    接回趙瑗之後,芳期纔去赴芳舒的約見。

    因爲族姐要來淮王府,芳舒今日準備了好些雜嚼果子,暖閣裏也佈置了臘梅,暖香這時浮溢流動,她照着銅鏡,正想往髮髻上配一支宮綢珠蕊花釵,手指纔剛觸到花釵,就聽一聲:“婢子來幫孺人。”

    芳舒一轉臉,卻見她已經調去別的房署那位鵲兒,竟然又出現在了這裏。

    還不待問,鵲兒就託着花釵跪在地上:“奴婢求孺人,還許孺人回來服侍吧,奴婢是真知錯了,奴婢過去確然有那一廂情願的想頭,見武姬得寵,奴婢因尋思她不過是官奴,比奴婢還要卑賤之人,心裏不服言行上才犯孟浪,奴婢還不體量孺人的好意,辜負了孺人的勸誡,昨日奴婢因大王教訓,明白過來奴婢不應癡心妄想,大王說了奴婢若知錯,定得求得孺人的寬諒,否則淮王府容不下奴婢這等心大的下人,奴婢求孺人,莫使奴婢遭驅逐,奴婢今後只一心一意服侍孺人,絕不會再生二意。”

    芳舒愣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她看着銅鏡裏自己端坐着,鵲兒手拈那枚珠釵插在了她的髮髻上,鵲兒又忙不迭要扶芳舒起身,眼眸安安穩穩地垂下:“孺人是要往角門處迎覃夫人麼?”

    “大無必要。”芳舒沒起身,仍看着銅鏡:“阿姐知我身子不方便,必不肯勞動我,她應當會先去見王妃,在往我院裏來,她與我本是同姓的姐妹,自來就沒那麼見外。”

    芳期確然是先去看望司馬王妃。

    雖請她來的並非淮王妃,但司馬妃畢竟是淮王府的主母,禮節上她自然應當先與王妃應酬客套一番,結果從王妃處出來,被淮王府的婆子帶着往芳舒所住的房院去時,經過一間小花苑,那條遊廊上只見司馬修負手而立,根本就是“恭候多時”,淮王府的婆子行了禮遠遠避開,芳期卻並沒有心領神會地讓她的兩個婢女,常映、胡椒也走遠,她就像帶着兩個副將的女將軍,威風凜凜地與司馬修對峙。

    在淮王府裏“巧遇”司馬修意外麼?多少有點吧。

    雖然晏遲臨行之前把她“定位”爲鐵板慄,且篤定司馬修想從她身上設計突破,只芳期掂了掂自己的份量,倒並不以爲自己能入這位狀元郎的“青眼”,再者說淮王既然已經開了口讓舒妹妹請她面見,說明司馬修並不打算親自和她交鋒,那這人又是爲什麼要在這裏做攔路虎?

    “覃夫人安好。”司馬修問了一句,沒行禮。

    “如舍人所見,安好無恙。”芳期應了一句,自然也沒還禮。

    “覃夫人對某,倒也不必有這麼大的敵意。”司馬修看了一眼芳期身後,面無表情但分明對他滿是提防的兩個婢女。

    “我與司馬舍人不算熟識,舍人對我倒也不必太過隨意。”芳期再次忽視了司馬修“摒退左右”的暗示,臉上的笑容客套得不能再客套:“司馬舍人既有話說,理該大大方方候在王妃處,有王妃在場,又何需婢女杜免瓜田李下。”

    司馬修眉毛一沉,眼睛裏晃過一道冷意。

    但芳期是什麼人?早在晏遲這座冰山的威懾下磨鍊修行過,她對羿栩的君威可都能不屑一顧,皇帝雷庭大發時她尚且能夠撒潑使刁,還會畏懼司馬修的冷眼麼?客套的笑容都不帶一絲打顫的,仍然雍容端莊的站着。

    “我看覃夫人的氣色,似乎甚好?”

    “我聽司馬舍人這話,彷彿極不願意見我安康無虞似的?”

    “那夫人就多心了,某雖和晏國師有過節,但都是些誤會引生的,誤會這時也說開了,連與晏國師都該化干戈爲玉帛,對覃夫人又怎會還有惡意呢?不過某心裏着實覺得有些詫異罷了,晏國師請旨,不帶一兵一卒遠往南劍州平叛,這其中的兇險,覃夫人如此聰慧不應不知吧,某度量着夫人總該有些憂色,但今日一見,夫人卻全然沒有擔憂的神情,某當然不會以爲覃夫人對晏國師的安危漠不關心,故猜測着覃夫人是認定了晏國師福建一行必然順利平安,是否?”

    司馬修斜長的眼角微揚,似逼視,又似試探。

    “憂形於面,大無必要,尤其在司馬舍人面前作態那就更是多此一舉了。”芳期的神情毫無變化,完全把司馬修當作普通官眷在應酬似的。

    “看吧,覃夫人對某果然敵意太大了,你這言下之意,無外是認定某還會針對晏國師,不是出於真摯誠心的關懷,我不知覃夫人爲何對某有這麼深的敵意,難道是說……此地無銀,故生防範?”

    “司馬舍人真是太多疑了,我這言下之意,實則是熒惑守心的異象顯生,緊跟着禁內、外州發生兩件變亂,百官萬姓盡皆人心惶惶,都在驚疑天生異象,伏禍無窮,而今唯有外子能不用戰事平息變亂,穩定人心,外子固然胸有成竹化解上蒼的示警,司馬舍人與外子同朝爲官,共佐於君上,亦理當相信官家已下罪己之詔,經外子祈告天地,上蒼神君必佑大衛社稷安平,我雖是婦道人家,但畢竟乃國師府的女眷,若我滿面憂色心有慼慼,於安定人心何益?”

    兩雙眼睛對峙片刻,司馬修終於是讓道了。

    芳期不再多話,率着常映、胡椒直往遊廊那頭去,每一步都邁得穩穩當當。

    她卻聽常映小聲嘀咕:“我沒聽懂司馬修是什麼意思。”

    芳期才一笑:“他沒什麼意思,出現在那裏,有那樣一番話,明知試探不出我什麼來,不外是讓我打消防心罷了,以爲他讓淮王授意舒妹妹請我來,目的就是試探,所以我對舒妹妹就不會再有任何提防,他根本的目的就能隱藏下來。”

    常映居然嘆了一聲氣:“有的人的腦子明明沒有生得碩大無比,怎麼內裏就能長出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夫人對覃孺人自來就不提防,司馬修真是多此一舉。”

    “我本不提防,可這個時候舒妹妹請我來,我就不能不提防了,還有常映,司馬修腦袋裏彎彎繞繞雖多,我的也不少,更不論晏郎了,你這一張嘴,連自己人都損。”

    那婆子仍遠遠的在前方帶路,過了這間小花苑,便見一面雕花影壁,是在萬木凋枯的冷冬,影壁上丹朱、碧翠的明豔之色,使得灰青的院壁間因此一方鮮亮大不至於清寒,正對影壁是一扇大開的門扉,入內,迴廊連通正中,房廳上方懸一匾額,芳期見上頭書着芳華永繼四字。

    婢女蟋兒本是候在門外,這時趕緊相迎,入了房廳轉左,就進入一間暖閣。

    芳舒這時才起身相迎。

    芳期見她小腹高挺,瞧着與王妃的一般大小,不過行動間卻不似司馬王妃般的慵懶,再看芳舒的氣色,似也比王妃要強些,就是那張瓜子臉還是沒有變得豐腴點。

    姐妹兩人先是說了一番家常話。

    見芳期拈了一枚青梅餞,芳舒卻伸手按住:“這麼多的蜜餞,三姐怎麼就揀中了這樣?這是專按着我的口味做的,常人多受不住這般強烈的酸味。”

    “我就是見舒妹妹一枚一枚的喫得歡暢,忽然也想嘗一嘗。”芳期笑着挨近芳舒耳邊,跟她低聲說了句話。

    “當真?可請了脈?”

    “沒有,是被晏郎先看出來了,日子尚淺得很,請不準脈。”芳期道。

    “我不知這事,要不也不會煩動三姐來了。”芳舒很是過意不去,她哪料到芳期也有了身孕,而且日子如此的淺,正該在家裏安胎。

    “要不是晏郎看出來,我自己都不覺察呢,難不成還能困在屋子裏不走動?我也沒那麼矜弱,晏郎都說我底子強健,我們兩家還隔得不遠,沒必要乘車,轎子這麼安穩根本無妨礙。”

    芳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芳期的小腹,很是欣喜:“前些日子連我都聽說三姐夫和三姐鬧了彆扭的傳聞,當然自從三姐經過在麗正門前的一鬧,那些話我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了,今日又知三姐的大喜事,就越發安心了。”

    話既是說到了此處,芳舒未免也就提起了淮王的授意:“天氣冷,我身子又不方便,這時約三姐來王府原本也是不能陪你盡興的,實不相瞞,請三姐來其實是大王的意思,爲的是替司馬舍人轉圜轉圜……

    我也知道,司馬舍人與三姐夫間的過節,並不是幾句賠罪抱歉的話就能打消的,司馬舍人的性情又那樣執拗,讓他服軟那還不如指着水滴石穿,大王確是不想因爲司馬舍人的緣故,也與三姐夫生份了,尤其,大王更是擔心我夾在中間爲難。”

    芳期看着芳舒。

    她心裏忽然就有些異樣,像剛剛堅持嘗試的青梅餞果然是太酸了,那酸味在心尖上輕輕刺了一下。

    眼睛裏仍然在笑的,手還伸了過去。

    “司馬修是司馬修,淮王是淮王,至於舒妹妹,我們之間就更不會因爲朝堂權場上的事影響了,也正是舒妹妹說的那話,司馬修哪裏是想賠罪啊,他知道我今日會來見舒妹妹,早前還在遊廊上堵我呢,想從我口裏套話,可見他非但不想化干戈爲玉帛,仍不死心要打壓晏郎。”

    芳舒不安道:“這司馬舍人,是全然沒有聽進去大王的勸誡,三姐,我想三姐夫方纔化險爲夷,必然也不會弔以輕心,這回三姐夫奉旨往福建,也勢必不會發生閃失,三姐別那麼擔憂。”

    芳期笑了一笑,拍了拍芳舒的手:“我不擔憂,晏郎啓行前卜了一卦,確斷雖說天生異象,只要官家順應天意悔錯改過,變亂是能夠平復的。”

    “這就好。”芳舒忽然擡眸,看了常映、胡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