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二卷 第167章 “你在我眼中”
    芳期準備告辭的時候,有一個僕嫗過來,說是老夫人相請,要見一見芳期。

    大衛的俗情,子孫輩普通待客,尤其是閨秀間的走動來往,多數情況下長輩們不會出面,只童老夫人既然開了口說要見芳期,無論是丁文佩還是芳期自然都是不好拒絕的。

    芳期雖沒聽晏遲着重提起過童老夫人,但通過周小孃的口,對丁九山這位老妻還是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童老夫人可該她爹一聲“師母”,因爲王夫人“尊貴”的身份,從來不會替覃敬操心這些應酬師長的事務,是以倒是周小娘更加了解丁家的情形。

    在周小孃的敘述中,丁九山和童夫人似乎不是那麼般配。

    丁九山是世宦子弟,童夫人卻是寒門女子,童父的出身其實跟覃遜差不多,但他顯然沒有覃遜這樣的時運,童父經明經科入仕,輾轉兩任縣令就賦閒了,童夫人雖也能算是官宦之後,但其實都是跟着母親在祖籍操持稼穡等等事務,童母更是普通的農家女,目不識丁,導致童夫人也只會蠶桑女紅,一本千字文都認不全。

    周小娘是聽覃敬的說法——

    丁九山少立大志,把立業放於成家之前,金榜題名後還不願趨附顯望,只想憑真才實學博得青雲之途,卻沒想到仕途屢受挫折,導致一時淹蹇,困難之時結識童父,受了童父宿留款待之情,丁九山覺得童父這種不以榮達頹困的情勢取人,纔是真正輕名利重交情的真君子,真君子教出的女兒就必然是真淑女,所以願意姻聯。

    且丁九山終生未納妾室,也可以顯現他對童夫人是多麼的情深意重了。

    在大衛,不納妾室的官員其實並不罕見。

    甚至顯貴也有不少例子。

    如覃遜,如晏永,如也算“新貴”的辛坦之。

    但唯有童夫人,似乎頗受世人“妒嫉”,因爲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爲她不值得丁九山這般情深意重,在丁九山的君子風範映襯下,童夫人顯得尤其的一無是處,擱從前芳期或許不會覺得蹊蹺,但她現在已經得知了丁九山其實是心有別屬。

    這些都不足以讓芳期對童夫人產生好奇心。

    她要跟丁九山及丁九山的家眷“楚河漢界”,那理當止步普通應酬,她向周小娘打聽童夫人是因爲不時之需,但芳期壓根沒想到“不時之需”竟還能認真發生作用。

    童夫人住的院子比丁文佩的閨院寬敞許多,且還看得出來應是年前才經過了重新刷飾牆檐,芳期不由想到周小娘透露出的來自旁人的議論,都道童夫人雖出身寒門,卻生活奢侈,這無疑跟丁九山兩袖清風的形象大不符合,真難怪不少官眷都爲丁九山扼腕嘆惜。

    廳屋裏鋪着的是一張硃紅牡丹地氈,童夫人就坐在正中的花梨木鏤雕喜鵲登枝的靠背榻上,榻後一面畫屏也是花開富貴的喜慶氣派,一眼晃過,只見她穿的是明藍遍地海棠紋的大袖禙,露出高領真紅色的絲錦襖,再細細一看,芳期微微驚異了下。

    按說童夫人也是年近六旬了,但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縐皺,要是換身不那樣老成的衣着,說她剛三十出頭都怕有人信。

    保養得好,也是天生麗質,芳期有點理解官眷們爲何都不大喜歡童夫人了,大多數女子難免的妒嫉心唄,個個都盼着青春永駐,可惜歲月不會眷顧多數人,所以僥倖得到眷顧的人,就容易被羨慕嫉妒恨。

    “三娘可真是生得好水靈。”童夫人卻贊芳期的容貌。

    而後就有了稍微的冷場。

    於是芳期就知道了童夫人也確實如傳言般,不大擅長言談。

    丁文佩當然是陪着芳期一同來見自家祖母,她卻很擅長緩解場面的忽然尷尬的,把芳期推着去童夫人那張靠背榻上另半側坐,她自己倒是坐在了張繡墩上,笑着道:“我從前跟太婆也去過數回相邸,只可惜竟沒早些跟三娘結識,雖說現在也不算晚,卻還是遺憾從前的年月,若是能時常跟三娘一塊,定是有趣得多。”

    這是希望日後多交道的言下之意,芳期卻只能微笑着不接話。

    她可不是矝傲啊,誰讓丁小娘子沒攤着個好祖父呢,晏大國師的仇敵,斷然是得疏遠着些。

    不曾想緊跟着就聽童夫人說:“四娘也莫惋惜,我作主,求娶覃三娘給你做大堂嫂可好?”

    芳期:……

    這下連丁文佩都覺得尷尬了,人家是相邸的閨秀,祖母您老人家這是做的哪門子主?且就算有聯姻之意,怎麼問起我這自家孫女覺不覺得好來?

    芳期知道丁文佩是丁九山幼子的女兒,她的堂兄就是那個生母被祖父給算計得流配服刑的可憐孩子,還是聽周小娘說,丁九山的長媳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後,才幸得嫡子,故而丁九山雖說六十好幾的人了,長孫年歲卻纔十五,比她應當還小着月份,世族子弟一般不會太早議婚,童夫人這是着的哪門子急?

    “三娘,我家的大郎阿母雖不慈善,但他自幼卻是被他祖父教養長大的,品行沒得說,跟三娘你十分般配,我說我能作主,也是因爲你父親得尊稱我一聲師母,我也算是你的長輩。”

    童夫人神色是和氣的,口吻也溫柔,只是這“遣詞造句”卻越來越生硬了。

    芳期想起自家的祖母最近入過宮,依稀明白了這其中的勾聯。

    她微笑:“老夫人這些話,是聽丁公交待吧?”

    “長孫的婚事,自然得讓外子首肯。”

    丁文佩聽祖母竟這樣說,急得險些沒有開口阻止。

    “老夫人,晚輩過去就聽見些誹議,稱老夫人並非出身詩書之門,故而言行常有粗鄙無禮之處。”

    童夫人沒想到芳期竟然當面給她難堪,這下真被難堪住了,幾乎是“騰”地一下紅了臉,但卻沒有勃然大怒。

    “可在晚輩看來,老夫人雖說不是出身詩書之門,性情卻是溫和慈善,只是老夫人耿率,且一心賢良事夫,可惜的是丁公枉爲禮部官員,空有忠正無私的名聲,對老夫人卻欺瞞利用,白讓老夫人擔當誹議。”

    這下連丁文佩都驚呆了,睜着其實同童夫人幾分相似的鳳眼,愕然對芳期行着注目禮。

    “晚輩不知什麼緣故,有哪位貴人逼着丁公與相邸姻聯,丁公根本不認爲我能與令孫般配,卻礙着利害二字不敢直言拒絕,交待老夫人道這般一聽就是逼迫且無禮的說辭,丁公是想激怒我頂撞老夫人,那麼這樁姻緣就自然是做不成的了,且我又成了跋扈驕橫之人,丁公以爲造成我得了惡名,那位貴人也會滿意,斷然不會再爲難丁公,好個高風亮節的長輩,竟如此處心積慮算計我這閨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