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樣的人,聿崢從不覺得她會患抑鬱症。
許久。
他薄脣微動,透着凌傲,沉聲:“你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卻不知道那是我兒子麼”
電話那頭的韋倫很明顯的怔住了,沉默了好久。
也就這個沉默,讓聿崢沒覺得自己輸得太難看。
他微微勾着嘴角,卻沒什麼笑意,繼續道:“既然是我兒子,我又爲什麼要把他推出去,必然只是表面功夫而已,韋少操心的太多、也高興得太早。”
說罷,他扣了電話,卻長久立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他終於轉身進屋。
晚晚朝他看了一眼,“我哥讓你去見他。”
聿崢知道她說的是沐寒聲,不是北雲稷,因爲她喊北雲稷都叫稷哥哥。
沐寒聲臨時回來一趟,聿崢知道。見他是爲了什麼事,也大概能猜到。
可他不着急過去。
而是看了她,“你跟他,到底打算到哪個程度”
晚晚神色淡淡,看了他,“誰”
聿崢薄脣緊了緊,盯着她幾秒,才道:“韋倫”
“好像跟你沒關係”看到他已經隱隱慍怒,又努力壓着,她依舊清清淡淡的語調。
知道她生病,他原本不想跟她說這些,可是聿崢怕她一步步的深陷,再錯下去,把這條路走得比北雲馥還糟糕
所以,眸子低低的壓着她,“你別忘了,我走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晚晚聽完,自顧思索了一會兒。
索性坐回了沙發上。
她喫過早餐,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何況是在聿崢面前,她習慣了用一種高傲又完美的姿態對着他。
所以,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柔脣略略的諷刺,“你的時候我答應你的”
“聿崢,我有時候真的好奇,你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肉做的。”她稍微歪過腦袋。
眸子裏的疲憊被角度擋了過去,只剩好笑,“在我有所動搖,忘掉你曾經傷過我的事,不去芥蒂你跟她的關係,真的開始考慮以後會選擇你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你做了那些事,現在你竟然好意思反過來要我保持如初你是真的把我當傻子麼”
聿崢盯着她,“我說過了,米寶不會出事。”
晚晚笑了,“然後呢往後的時間,你就像以前和現在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傷我一次又一次糊弄過去,我要跟你耗一輩子”
不等他說話,晚晚又道:“我甚至好奇,這麼多年,你對着北雲馥的時候,也跟對我一樣吧一次次的哄她說跟我沒什麼說你不可能選擇我,米寶是個意外之類”
晚晚就是這麼覺得的,所以他這些年可以兩頭都安頓得很好,而她還那麼傻的站在原地。
可這樣的想法在聿崢看來簡直是荒謬。
“我不會逼你,可你必須遠離他。”聿崢堅持着。
“否則呢”晚晚不當回事。
就算她和韋倫沒什麼,她現在也不會對着聿崢做出任何承諾,她跟韋倫怎麼樣,沒必要告訴他
笑了笑,“你是不是還想對韋倫動手,把他弄消失了反正你們應該很擅長這些事。”
所以,他強硬的要求她,只會適得其反。
壓着胸口的情緒,聿崢換了個說話的方向。
“你就不好奇,跟我、跟玄影有關的那些事如此機密,他卻能知道,爲什麼”
晚晚神態不變,“我只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爲什麼要去好奇”
聿崢被她這樣的態度弄得臉色一度暗沉下去,薄脣抿在一起,“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明明很清楚你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就爲了讓我難受,一定要攪在一起麼”
她擡眸,“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聿崢看來我當初那麼愛你,養成了你膨脹的自我判斷。”
何況,晚晚不無認真的看着他,“感情可以培養,尤其我是個視覺動物,韋倫哪一點也不差,不是麼”
“培養”
聿崢單手擡起按了按兩側的太陽穴。
聲音聽起來,除了壓抑之外,並沒見爆發,“一個明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卻伺機想方設法插進來、心思不純的人,你想培養跟他的感情”
“我們什麼關係”她自嘲的笑。
又很堅定的看着他,道:“再說,比起你,他對我的感情,單純多了。”
好一個單純。
聿崢幾次閉目隱忍,又遠遠睨着她,“你的是非判斷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用他能第一時間告訴你南島事件、告訴你父母逃亡,你以爲他爲什麼會知道得那麼及時”
除了是事件當事人,還能有第二種理由麼
平常的事就算了,這些事,對外界都是絕密,除了那個圈子的權要,別人不可能知道具體經過。
晚晚閉了眼,他不想聽這些複雜的東西,更不想考慮。
只是道:“如果我有正常的是非觀,現在又怎麼可能坐在這兒跟你說話我應該昨晚就會讓你進太
平間或者更早,離你遠遠的,不抱任何希望”
她覺得說得累了,一點也不想再跟他糾纏。
起身,拿了隨身的小包往門口走。
聿崢攔了她。
“跟我去你哥那兒。”他的語調,略略的帶了些強勢,但目光卻一寸寸的都在觀察她的反應。
好像但凡她硬一點,他一定會溫柔下來。
晚晚仰起臉,“去聽你怎麼把米寶扔出去的麼”
其實她會去的,因爲不上班,每天和韋倫在一起,她也有壓力,最怕他哪天忽然抱着玫瑰請她做他女朋友。
所以,既然寒聲哥回來了,她肯定會去玫瑰園。
但是,不是跟聿崢一起過去,哪怕去了,也不會跟聿崢打照面。
她擡手把他推到一邊,自己走出門,門口的風一吹,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聿崢沒有追,因爲他現在一點都不敢惹她。
在她離開之後幾分鐘,他也簡單收拾後驅車開出公寓區。
遠遠看着她在那頭打了車,然後緩慢的跟着,一直到那輛的士開往玫瑰園的方向,聿崢才轉向去醫院。
他不是去看病,而是去找她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