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她靠在他肩上,緩緩道:“那是我媽的嫁妝,我外公特別附贈的,用來調動’無際之城’背後一派勢力,我媽爲了不讓它落進舊派手裏丟了命,結果舊派覬覦到今天。”
吻安諷刺的笑了笑,“這一切都是古瑛引起的,你說這樣的男人,他連自己的妻子都害死了,配做我父親?”
宮池奕過了好一會兒,思緒鬥轉,忽而低眉:“你外公是皇族元老?”
她笑了
笑,“不清楚,我沒見過外公,也沒回去過。”
外公家和顧家早斷了關係。
所以吻安才覺得自己生得可笑,外公和媽媽斷絕關係,父親和爺爺斷絕關係,除了爺爺,誰都對她不聞不問,最絕情的人,她怎麼都碰上了呢?
如果說她媽媽是爲了’無際之城’丟了命,那宮池奕大概知道她媽媽是誰了,只是他沒問。
從他肩頭仰起臉,“古瑛性情很怪,他可以把現在那個家經營得一派和諧,外邊卻也照樣排排站的乾女兒;他能跟舊派周旋到今天安然無恙的活着,又沒少跟你交鋒吧?……所以,爲了拿到’無際之城’他肯定會對你不擇手段。”
他低眉,略微彎脣,“這是希望我別手下留情?”
吻安其實想說,把東西直接給她吧,如果古瑛還有點人性,也不至於把她殺了,拿走東西。
但她想了想,怕他多想,以爲父女倆裏應外合呢。
“鬱景庭跟他,有血緣關係?”宮池奕想了想,問。
吻安忽然笑着看他,“鬱景庭跟古瑛有沒有血緣關係,我也不會跟他怎麼樣啊。”
然後道:“鬱景庭的命是他救的,當然要扮演一個還不錯的繼子,父子倆關係很不錯的,但鬱景庭跟政界沒什麼關係。”
她轉過身,“怪我以前沒跟你說這些?”
宮池奕挑眉,“怪誰也不敢怪你。”
她笑得更甚,無意識的撥弄他衣襟上料子,“……顧家的這些事,現在幾乎沒人知道的,我跟你剛認識,也沒那麼信任,尤其你身份特殊,我怕你知道了,爺爺跟我又要遭殃。”
男人幾不可聞的低哼,垂眸,故作深沉的睨着她,“現在不怕了?”
吻安巧笑嫣嫣,仰臉在他下巴親了親,“怕,可能是最近你無微不至把我照顧得昏頭了!”
然後媚態沁涼的模樣勾着他的脖子,“你要是以後傷我,我就冠夫姓,鬧到你上邊,罰下來先罰你!”
男人失效,環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略微收緊,拉近脣畔間的距離,嗓音幽幽,“誰上次說,要傷也只能等我傷你,你絕不傷我?這不是給我挖坑麼?”
她笑着,“女人說話都口是心非,不行?……再說,冠夫姓也是三少榮幸!”
這麼傲的話她說出來,偏偏他愛聽得很。
勾了她巴掌大的臉,薄脣覆下,“我是不是可以恢復吃藥了?”
“唔……”她一時沒想起來他說的藥,搖了搖頭。
吻變得幾分深入,他的嗓音也一片沙啞,“你就是奔着我的命來的!”
不給吃藥還時不時這麼撩情。
她輕輕喘着,清清淺笑,“誰讓你當初偷窺我去紋身?”
老天有眼,讓流氓給她一輩子負責,多折磨幾頓也不爲過。
…。
之後幾個夜晚,宮池奕夜夜受罪,但也忍着不吃藥,不碰她,好在每天並不清閒。
那晚,吻安半夜醒來發現他並不在牀上,皺了皺眉。
開了一盞小燈下牀,去了樓上的書房。
但是書房一片漆黑,安靜,他並不在裏邊。
那時候都凌晨兩點多了,他總不能夢遊麼?
她這麼想着,裹了裹睡衣,往一樓走。
夜裏不下雨,風也吹不進來,就是覺得安靜得有些壓抑,她有些不安。
顯然,他剛進門,身上染了冷風的大衣還沒來得及脫就疾步到了她跟前,眉宇略微攏着,“渴了麼?”
吻安看了他的穿戴,“你去哪了?”
宮池奕這才反手迅速褪去大衣,隨手搭在樓梯上,修長的手臂將她環過來,“有點急事,已經處理好了,去睡覺?”
她仰臉,皺了皺眉,心裏的不安慢慢放下,也擡手摸了摸他冰涼的棱角,聲音輕輕,“以後要出去,告訴我一聲。”
黑夜裏,她仰着臉,眸底鋪着小小的不滿和擔心。
軟膩的手指撫在男人冷硬的五官,剛柔相觸,令人動念。
吻來得急促,吻安被他抱起,大步上樓,他是用腳踢上房門的,幾步將她抵進牀褥,輾轉纏綿。
他最近不吃藥,吻安有些緊張,怕他擦槍走火。轉念之間,他已然扣緊她的十指。
然,他是顧着她的,在最後一刻離開她,饜足之餘,一片沙啞的嗓音命令她“先睡。”
吻安闔眸,不說也快睡過去了,整理牀褥的事兒,她根本沒精力理會。
…。
不知道爲什麼,從那晚開始她會習慣的在夜間醒過來,看看他是不是在旁邊躺着,然後才能安心繼續睡。
幾天來,晚上,都是安安穩穩。
不安穩的是從內閣傳來的消息。
她沒有明確問過,但也知道那邊情勢越來越緊張,宮池奕雖然在家,但是一天比一天忙。
每每接電話,他總是擰着眉,沉默的時間逐漸變長。
晚飯前,她走到他面前,被他托起來踩在他腳面上,微微仰臉,“你要是忙,就先回去處理事情吧,不用陪着我,我不會亂跑的。”
男人低眉,手臂在她腰上緊了緊,就兩個字:“不忙。”
這讓她鼻頭酸了酸,如果不是怕她孤單,他那邊的政事已經十萬火急了,否則不會這樣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催他。
他低眉吻了吻,“幫我煮杯咖啡?”
吻安先是頓了頓,然後笑,“好啊。”
她知道他是有事不想讓她聽。
看她出了書房,他纔再次拿起手機,“既然是火燒眉毛,那就非常手段,安安說,她外公是皇族,既然那東西時他外公附贈出來的,直接找他老人家,圍繞他周圍的人查來得高效。”
皇族不是一般難靠近,但沒別的辦法了。
聿崢也皺着眉,“內閣的聯名彈劾,是不是已經出來了?”
宮池奕擡手按了按眉頭,“嗯,過不了幾天就該傳到我手裏,如果到時候我出什麼事,你繼續做你的,靳南和展北這邊會想辦法,不用管我。”
聿崢沉默許久,“顧吻安知道麼?”
“她不會知道。”宮池奕聲音微沉,“你最好也別跟她漏了嘴。”
聿崢抿了脣,算是應了。
舊派那幫老東西像是知道了什麼,逼緊了不讓他喘氣,逼着他回倫敦,不是交出“無際之城”就是交出首輔之位。
吻安端着咖啡上來時,他已經掛了電話,也沒皺着眉,只是略微彎了嘴角,“辛苦夫人!”
她瞥了一眼,不搭理他的揶揄,反而,他越是這樣的輕快,她越是覺得哪裏不安。
果然。
那一晚,她醒來,身邊又沒了人。
吻安轉瞬已經清醒大半,顧不上穿鞋,翻身下牀快步出了臥室。
這一次她是走到一處開個燈,燈光從樓道一直延伸到一樓客廳。
客廳裏空蕩蕩的,她卻覺得哪裏不一樣,握了握手心,“宮池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