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安禮節性的彎脣,點頭。
“有事進去談。”沐寒聲說着朝大兒子招手,讓他跟着。
路上,因爲有小孩在,還有隨從,吻安並沒有提及來這裏的目的。
倒是幾個小孩一直在說話。
“爸爸,玥兒手凍得疼~”小女孩藏在男人懷裏,從他大衣鑽出一雙大眼撒着嬌。
嗯哼,男人挑眉,似乎是很瞭解他古靈精怪的女兒,沉聲:“所以呢?”
只聽小女孩癟嘴,委屈道:“老師今天說要抄兩頁的新字呢!”
沐寒聲嘴角微微彎着,轉頭看了身後三個兒子,問他女兒:“挑誰?”
起初吻安也覺得這麼小就抄兩頁的字挺變態,也沒聽到沐寒聲問話的意思。
小女孩白嫩嫩的手一指:“大哥哥和彥哥哥!”
沐寒聲趕緊把女兒的手塞回大衣裏,嗓音寵溺:“好。”
他的那一個“好”猛然讓吻安想到了宮池奕,他也總是這樣慣着她,眉心蹙了蹙。
想要生一堆孩子的想法更是深了。
只聽男人轉頭對着兒子:“你們倆,八點之前抄好兩頁字放玥兒書包裏。”
那份威嚴,完全有別於對着女兒的寵溺。
“彥哥哥跟你一胎出來的,你怎麼光偏着你景哥哥?”沐司彥小眉毛滿是不悅。
女孩脆生生道:“景哥哥最疼我呀!”
大兒子終於深沉的看向他父親:“老沐,你知道兩頁字有多少麼?”
然後豎起兩個指頭:“就倆,一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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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就倆還讓幫着抄!誰家過這麼溺愛女兒的?
過分。
沐寒聲是被小丫頭的量詞給騙過去了,聽完低眉看着懷裏的人兒:“兩個字?”
小女孩對對手指,點頭。
“老沐,你從小灌輸玥兒偷樑換柱、弄虛作弊,實在不好。”大兒子繼續加把勁兒勸着。
沐寒聲想了會兒,問女孩:“你會寫了麼?”
玥兒立刻歡快的點頭,“早就會了!”
哦,沐寒聲低頭,一錘定音,“你們倆抄……既然會了就不必浪費時間,玥兒能多點時間彈彈琴。”
吻安忽而笑了笑,她還沒想過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這麼接地氣的教育自己的子女。
看起來寵溺,其實很有道理。
沒必要的事,何必無用功浪費時間,做點別的要更好。
“沐先生的生活,很讓人羨慕!”吻安總算笑着一句。
也許是因爲從他跟孩子們的交流裏,摸出了一點他的性子。
沐寒聲略微挑眉,“你們倆不是已經領證了麼?早些生幾個孩子是不錯。”
吻安柔脣微抿,又道:“嗯,所以,我越是希望這次的事別對他的以後產生影響,畢竟這種污點,會壓迫好幾代人。”
很自然帶入的話題,沐寒聲稍微看了她一眼。
吻安只笑了笑。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見你麼?”他又問了一句。
吻安搖頭。
“北雲家的大小姐,聽聞跟你關係最好?”沐寒聲問。
她點頭:“晚晚跟我從小要好,如果彼此不出嫁,我們倆都能過一輩子的那一種。”
沐寒聲點頭,“所以,想麻煩顧小姐多與我說說關於她的事。”
這麼聽來,晚晚的身世似乎已經差不多有定性了?
“進。”沐寒聲給她開了門。
進了門,吻安並沒見到女主人,也許是她來之前臨時出門了。
孩子交給管家,沐寒聲示意她跟着上樓。
可是不巧,兩人進書房剛要談正事,沐寒聲接了個電話,臉色有些凝重。
吻安只得起身,直言:“……沐先生,我時間有點緊。”
沐寒聲捏着手機略微沉吟,“不介意的話,車上邊走邊談?”
她只好點頭。
天色已經逐漸按下來,她今晚還要趕回倉城,不能讓鬱景庭知道她來過榮京。
車上,沐寒聲一邊開車,一邊率先沉聲:“這麼說,你應該知道我對他這件事上的爲難?”
吻安點頭,“我明白您的難處,保了宮池奕,就是丟了蘇曜,那是您親自選的總統,自然不能再親自撤下來。”
頓了頓,“我來,是想請求沐先生,能不能在未來三個月內,收到無際之城時讓他出來,他的罪名的也一併抹去?”
收到無際之城?
沐寒聲墨色的眉微蹙,側首看了她,“你能拿到那個東西?”
“她沒跟您說吧,他給了東西的人,是我父親。”既然請人幫忙,吻安就很坦然。
還真沒想到。
沐寒聲車速略微加快,“你是不打算回來了?”
如果是這樣,那沐寒聲可能不會同意幫她,反而會勸她留下。
“會回來的。”她說。
彼此沉默許久,沐寒聲才道:“按說,男人的事,不該靠女人去完成,但你說的也有道理,他的身份特殊,這種污點有了一次,便是極難洗掉,你嫂子的經歷便是這樣。”
吻安有些驚訝,總理的妻子,竟然坐過牢?
面對她的驚訝,沐寒聲卻只笑了笑,“當然,她有我。”
車子到了沐寒聲跟人約定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想了會兒,看了她,“你稍等。”
然後下車。
再回來時,他手裏握着一隻手機,“有什麼事可以用這個聯繫我,既然你找了我,那麼你回來之前的安全,我替阿奕負責。”
吻安是有些驚訝的,因爲他替她想得很周全。
沐寒聲薄脣略微勾了一下,“宮池老先生相當於我師父,我跟阿奕親如兄弟。”
吻安接了過去。
“其實……”她皺了皺眉,“我還有件事想麻煩您。”
“看出來了。”沐寒聲並不意外,“你說。”
她拿出那兩本結婚證。
“我想做兩個離婚證,以防萬一,希望別人查起來我和別人沒有婚姻關係。”
無論是古瑛還是鬱景庭,都是十分謹慎的人,一定會去查,尤其是逼着她跟鬱景庭結婚。
沐寒聲並沒來得及回答她,因爲他約的人到了,場面顯得十分肅穆,她是不得靠近的,只好告別。
…。
回到倉城,是凌晨了。
最後一晚躺在牀上,她腦子裏會浮現出下午宮池奕隔着玻璃、赤着眼衝她低吼的模樣。
一定是說如果她敢做什麼,就不會讓她好受之類的吧?
可是她不喜歡欠人,更不想他因爲她的緣故,揹負一輩子的污點。
但願她再回來,能見到倉城陽春三月的燦爛。
航班從倉城先飛墨爾本,然後轉華盛頓,這是她的意思,爲了不讓宮池鳶起疑。
中途她幾乎一直都在睡覺,沒跟鬱景庭說過半個字,他倒也一路不言不語的照顧着。
外界眼裏神祕的古瑛,在她這裏,其實也就如此。
沒人知道他的主業到底是什麼,也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定居地,可她就輕易入住了他的家。
等在門口的女人,無疑就是他的現任妻子了,看起來很端莊貴氣,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腔調。
兩人在她面前親密擁吻,而鬱景庭手臂虛攬了她,“進去吧,外邊冷。”
想來,這是他們夫妻恩愛日常,鬱景庭習慣了。
吻安諷刺的笑了笑,往大門裏走。
家裏並沒有傭人,是古瑛的妻子打理所有事,忙進忙出的樣子其實還算好客,只是看在吻安眼裏,沒有半點感動。
晚餐桌上,吻安也自顧喫着。
古夫人熱情而溫柔的給她夾菜,嘴裏說着話,把她身上那股子端莊貴氣變得平易近人。
“對不起,我不會英文。”吻安把碗稍微挪了位置,拒絕了她夾得菜。
幾個人都看了她,她卻自若的繼續用餐。
古瑛和鬱景庭都很清楚她的英文水平,但也沒說什麼。
吻安自然也聽明白那女人說了些什麼。
她問鬱景庭這是不是他要帶回來的女友了?甚至問到了準備在哪裏辦婚禮。
顯然,這個女人對古瑛的過去,沒有半點的瞭解。
難怪家庭如此和睦呢,吻安自顧冷笑。
就這樣,她避免了日常跟古夫人的交流,該做什麼做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可做,她總不能在這裏去導戲,那就乖乖按照古瑛的要求,等着他安排的婚事。
……
許是這些天總是睡得不規律,大半夜的,她睡不着。
鬱景庭推門進來時,她坐在牀頭,擡頭看去,然後下牀,不打擾他睡。
他走過去握了她的手臂,“我也不困,你坐着吧。”
她把手臂抽出來,“他是怎麼安排的?看起來也不着急,難道還指望着我跟你談一場戀愛麼?”
鬱景庭把她轉過來,低眉望着她:“不可以麼?”
吻安想說她沒那心思,但抿了脣,要麻痹別人,哪能直奔主題呢?
她看了看臥室,問:”能不能幫我找部電影,我想先去洗個澡,出來看電影才能入睡。”
鬱景庭倒是不知道她還這個習慣,也點了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