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師剛外出回來,知道她又一次打消了追要遺產的意思,有些不解。
她坐在另一邊,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但精神並不是特別好,知道陳律師正皺眉看着她要說法。
“不用再勸了,照我的意思辦,東西我可以不要,這個責任必須她來背。”她淡淡的說完,乾燥的嘴脣抿了抿,有點渴。
陳律師皺着眉,還不太清楚這位大小姐的脾氣,只知道不能招惹,還是試探着道:“要不要再試試繼續追蹤,也許結果就快出來了?或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想辦法找幾個界內的高手。”
吻安擡眸看過去,精神不濟,但目光毫無善意,“我想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陳律抿了脣,皺着眉往鬱景庭看去。
可那邊的男人只是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去,起身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彎腰放在她手邊,“燙,晾會兒。”
吻安低眉看着水杯,怔了怔。
鬱景庭的心細令人髮指,她也就是抿了乾燥的嘴脣而已。
可她腦子裏忽然冒出來的,是爺爺走掉的那段時間,他連水都不讓她自己喝,非要喂。
閉了閉目,身子從看起來的慵懶坐正了,“我今天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有事再給我打電話吧。”
剛出了律所,鬱景庭已經緩步跟了出來,早上打電話的時候聽出來她半醉,這會兒雖然腦子還算清醒,但顯然沒好到哪兒去。
“病了?”他淡淡的語調,跟上她的腳步。
吻安在馬路邊停下,每一次他都要跟出來,皺了皺眉,“看起來你這律所事務也不怎麼樣,當總裁的可以這麼悠閒。”
鬱景庭目光很淡,在逐漸炎熱起來五月份讓人覺得很涼。
不理會她的嘲諷,只淡然,“我送你。”
車子已經到她跟前,車門也給她打開了,望着她,等着。
“你是有話要跟我說麼?”她終於略微側首。
看他是默認了,吻安竟然有那麼點擔心他會問關於身世的問題。
她也真是可笑,對着宮池奕那麼憤怒,轉過頭卻擔心別人找他麻煩。
最終還是上了他的車,靠在座位上閉了眼,一手略微撐着腦袋。
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鬱景庭問了句:“去過醫院了嗎?”
她“嗯”了一聲,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想着點個頭,腦袋卻直直的往前撞。
車子猛然停了下來。
鬱景庭轉過臉,一手還在方向盤上,另一手已經作勢護在她額頭前,眉宇淡淡的皺起,驚乍的擔憂之餘起了不悅,“沒見你狀態這麼差過。”
幸好有安全帶,她也不至於栽到前面去,但大概是在醫院喫過藥,她這會兒已經是困得快散架。
勉強扯了扯嘴角,“讓我睡會兒。”
鬱景庭沒說話,緩下神來慢慢啓動車子,一路都開得不急。
她也忘了說已經不在香堤岸住,迷糊間覺得車子停了,但是旁邊的人好像也不打算叫醒她,她自顧掙扎了會兒,實在睜不開眼,又睡了過去。
天氣不好,但是略微的悶熱,在車裏睡覺會很難受。
車裏沒有鬱景庭的身影,她的座椅被放平了,開着低檔空調,難怪她睡得很舒適。
坐起來從車窗看過去,見了鬱景庭在及不遠的地方打着電話,時而往車子的方向看過來。
如果她沒記錯,鬱景庭雖然抽菸,但是煙癮幾乎沒有,只有心情特殊纔會抽,這會兒在大街上指尖居然也夾着菸頭,外套搭在臂彎裏。
看不出平時的紳士,只依舊淡漠。
她轉回視線,宮池奕不動他也挺好。
目光看向前邊,她才皺了皺眉,反應過來自己在什麼地方。
鬱景庭已經掛了電話,沒有貪戀指尖的香菸,菸蒂扔到垃圾桶後邁步回了車上。
她淡淡的靠着,想說她已經不住這兒了,又想了想,“我先下去了。”
鬱景庭看了她,一點也不給人留餘地,“不想讓我知道你住哪?”
吻安微蹙眉,原本想着從這兒下車,自己打車回住處的。
可他這麼問了,她竟然也點了頭,“嗯,不想。”
饒是鬱景庭也沒想到她真的這麼回,薄脣微微抿着,淡淡轉過臉,“地址。”
她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乾脆反手去摸了車門的扳手。
可手剛用上力道開了一條縫,那人手臂橫過來把車門關上,難得帶了幾分脾氣。
循着她剛剛的直白和不留情面,“不介意讓你知道,就算我不跟你計較把我擺了一道,也沒那麼輕易甩掉我。”
厚臉皮纏人的理由也找得這麼直接,她還能說什麼?
但她沒讓車子進小區,打算在門口就下了車自己走進去。
“包。”鬱景庭淡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忘了東西。
折回去拿東西,他卻把手縮了回去,讓她不得不擡頭看去。
“你到底怎麼回事?”鬱景庭看着她現在這渾渾噩噩的狀態,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可一會兒失魂落魄,一會兒心不在焉,哪一點像她?
吻安勉強笑了一下,“生病腦子糊塗,容易忘東西而已。”
伸手把包拿了過來,“謝了。”
轉身往回走。
進了門,依舊是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一時間找不到切入口,除了立即上訴給梁冰增加壓力,她還真不知道從哪着手。
低頭,撤開衣領,又看了看左手臂上的淤青,確實很難看,不還手就不是她了。
轉過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沙發背上,待了會兒又覺得冷,只好去臥室拿一牀薄毯。
她不想睡,白天一個人睡覺,醒來總會覺得格外孤寂。
打開電視,又拿了手機習慣的去逛新聞。
或多或少,還能看到跟晚晚有關的新聞,自然都是不好的那一面。
她還特意去翻看了北雲夫人發出來的道歉函,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給聿崢家道過謙了?這會兒晚晚走了,也沒見他們找她。
其實她很想知道聿崢和北雲馥到底發生什麼,也好知道晚晚的承受度,可她現在實在抽不出多餘的精力。
繼續翻着新聞新事件的手指頓了頓,看了幾行字,柔眉輕輕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