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池奕點頭。
一週之後,對宮池奕的處置聽證會,依舊是祕密進行,沒有媒體,上至總長,下至內閣幾位部長。
宮池奕一身墨色西裝,只是穩沉的坐在座位上,不見半點情緒起伏。
總長手中的裁決通篇下來,充滿嚴肅。
“鑑於藥物的違禁成分尚未明確,產量、用途,以及是否能通過審覈問題待定……作留職監察處分,令後受處分人不得離開倫敦境內超過二十四小時,不得接觸內閣所有政治事務,不得在監察期內與包括但不限於內閣政務人員私相建交……”
總之是很長一通禁止令。
在這段時間內,宮池奕算是個閒人了,也不可能回到倉城管理SUK,頂多便是管管家族事務。
他被問及“是否有異議?”時,眉峯溫斂,沉嗓子,“沒有。”
判決書被遞到他面前,簽字,按印。
總長親自收回判決書,“請交出首輔印章,我總長處將代爲保管。”
宮池奕一概配合。
因此聽證會十分順利。
內閣裏邊鬧了這麼久的事,也總算是告一段落,但首輔被停職查看畢竟是一件大事。
記者招待會不可避免。
聿崢坐在車上,看着招待會廳人頭攢動,冷淡的轉頭看了會兒,沒有多餘的表情。
但實則,他確實還沒看明白宮池奕到底想幹什麼。
展北的車在會廳外候着,眉頭輕蹙。
席上的宮池奕依舊是那副沉斂的模樣,面對所有問題,也幾乎有問必答。
“私下授意他人研製違禁藥的目的何在?”
男人薄脣微抿,目光微微側向問話的人,語調平緩,顯得脾氣很好,“抱歉,藥物是否實質違禁,結果還沒出來。”
可見,這個記者招待會,主題就是他讓人違禁研製藥物而被控訴,跟內閣裏新宿、舊派的鬥爭掛不上鉤。
這就是政界內部與外界消息的差異性。
“聽聞宮池家族只是表面磅礴,實則中空,諸多董事刁難重重,這是不是宮先生違規操作以獲取暴利的動機?”
男人眉峯輕輕挑起,他還不知道市面上竟然流傳着這種說法?
他也直接作答:“不論是SUK還是家族產業,相信我能做得更好,就算再難,也未必鋌而走險。”
自然,還有人會提到前段時間跟他傳的沸沸揚揚的湯喬。
“您一直放言追求顧吻安,那麼和湯喬是什麼關係?”
“湯喬在私人住宅過夜是否代表這段關係將會繼續?”
對此,男人薄脣幾不可聞的勾起,“身在商界,誘惑太多,難免失控。”
但也沉聲言明,“此事沒有後續,我個人控制不足給湯小姐以及湯總造成的損失,也將做出誠意彌補。”
……
宮池奕從頭應付到位,拖了將近兩小時,終於得以從招待會離開,媒體的擁擠中被展北接走。
車廂很安靜。
他倚在後座,略微仰面,“她知道這些麼?”
展北從後視鏡看了他,道:“太太那邊只能收到既定的消息,關於您被調查的事沐先生對她做了封鎖。”
目光掃了一眼後邊的車,是聿崢。
順勢捻了手機撥過去,“跟着我做什麼?”
聿崢冷淡的調子,“我今晚會走一趟墨爾本,不用捎你?”
他要找到薛音手裏控制的顧啓東,就得去一趟那邊,既然她被餘歌轉到墨爾本,她隱藏的人力應該也會跟過去,只能從那些人着手。
關於她的人手,除了他和宮池奕,其餘的他並不熟悉,也不允許去查,否則就是對她的不敬。
但眼下是特殊時期。
聽筒裏,宮池奕沉聲略微的笑意,“倒是挺了解我。”
他今晚就要離開倫敦。
監察令不准他離開超過二十四小時,但某些人是絕不會讓他出境的,搭聿崢出去也算有個伴。
*
聿崢的座駕等在城邊,車門敞開,風一吹,隱約能看到他指尖燃着的煙。
聽到空氣裏幾不可聞的響動,他才轉過身,冷冷的一句:“再墨跡天就亮了。”
宮池奕一身黑衣,雙手別在兜裏,彎腰鑽進車裏。
車上,他看了前邊的人。
聿崢帶了黑帽,看不清神色,他也便倚在座位上,“找了這麼久,沒找到北雲晚半點消息?”
聿崢沒說話。
不是沒找到,而是即將有頭緒就會莫名被阻斷,每一次都是。
冷漠的眸子擡起,音調也冷冷的,“不是你知道她在哪?”
宮池奕眉峯微挑,“安安若是不想讓告訴你,也許我會守口如瓶。”
聿崢掃了他一眼,“你還在顧吻安身上栽出癮來了?”
男人薄脣微動,“是她栽我這兒了。”
聿崢嘴角扯了扯,“爲了她,你繼續折騰。”
當初,聿崢知道顧吻安悄悄換掉宮池奕本該相親的女人,又欲拒還迎的靠近他,還以爲他只是玩玩。
現在看來,他就是等着女人投懷送抱,只是這代價並不小。
宮池奕靠在椅背上,“換過來想,如果不是遇上她,我手上會多很多無辜的人命。”
顧啓東和古瑛是罪有應得,但鬱景庭一類確實無辜,如果不是遇到她,宮池奕必定會把所有相關人員清理得乾乾淨淨。
所以,因爲她,他沒有惡得徹底。
聿崢沒說什麼。
車子在行駛出了邊城,過隧道之後卻戛然停住。
刺耳的剎車聲在夜裏蕩得尤其遠。
宮池奕將將闔眸,略微眯了眯,聽到聿崢冷然一句:“你帶了多少尾巴?”
男人薄脣微扯,“抱歉。”
他沒留意,但也不出意外。
剛出城邊,也算出界,對方將地點選得很巧妙,就算還沒超過二十四小時,一旦被抓住,也是百口莫辯。
對方不敢開槍,這是一定的,所以越是成了持久仗,鈍器傷。
聿崢聽到他低低的悶哼一聲時看了過去。
宮池奕單腿跪地,顯得有些喫力,背上又被狠狠擊中,一手撐着地面沒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