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讓人惱火的地方,忙活了幾個月,到頭來一場空,竟然連誰被推舉上位都要等一年後才能知道!
蘇曜知道他們想表達的所有質疑。
翻了一頁,語調平穩公正,“公民選舉票數是沐先生佔優勢,遞交至國委會內部的票決,新任總理佔百分之六十點八。”
榮京律法規定,信任總理和總統上位的票數都必須在六十以上,那零點八成了至關重要。
也可見過程必定驚心和緊張。
要在隱祕處組織投票產生六十佔比的票數,還要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爭到那零點八。
上邊有着所有票選新任總理的簽名,白紙黑色,無可辯駁。
關於這件事的宣佈就此結束,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
沒人知道新任總理是誰,更無從談起去下手,沐寒聲那兒的人手也一夜之間裏三層外三層,包括他的所有家人,以及票選新總理的國委會成員自那天起,至少一年,都在一股勢力的嚴密保護中。
而幾個月來與沐寒聲作爲競爭對手的人,在那一夜被祕密控制。
這在意料之內,成者爲王敗者爲寇,他要被處理,蘇曜幾乎不需要更多的理由,直接把迫害沐寒聲之名安上去也不可能有人站出來說話。
那段時間,私底下,許多傳言四起。
例如,“沐寒聲在退位之際,發揮了最大價值,爲推舉新總理爭取了時間。”
“全民票選結果,沐寒聲優勢巨大,所有人都以爲他將連任,卻有人一夜之間保着新總理祕密上任。”
所有對手都被那個推舉新總理的人給耍了,以爲弄垮沐寒聲就是成功,卻竹籃打水,甚至因爲動沐寒聲而斷送下半生。
有人猜測那個勢力不明、保新總理上任的角色是宮池奕,就像他當初在國外幫沐寒聲上位一樣。
可宮池奕那時候的所有行蹤都能在媒體信息中查到。
也有人猜測,實力雄厚、身居高位的聿崢極有可能是推手。
可那時候聿崢就在榮京,至今,親自負責沐寒聲一家的安危。
誰也沒有把猜測放在消失兩三年的顧城身上。
而此後一年,對榮京市民來說,最有趣的事,就是不斷猜測到底上位的是何許人也。
這種規定的特性,使得那一年的榮京氣氛也沒壞到哪兒去。
那種感覺很奇特,沒人知道總理是誰,但時刻能感受、享受他制定和執行的政法。
茶餘飯後,每一次總理人選交替的變幻莫測、猜不中結果更是人們津津樂道的。
*
兩週之後,慕瑤才接到慕西城的意思,可以送沐司玥回榮京了。
一路上,沐司玥除了焦急就是緊張,她害怕看到的場面超出只的承受範圍。
因爲她長這麼大,幾乎從未見過老沐受傷,她沒法想象聿叔叔或者顧城那樣血肉模糊的樣子放在老沐身上是什麼樣?
而她轉身的瞬間,原本都跟着的人才四散開去。
她蹙着眉看了慕瑤,“整個航班,都是你的人?”
一路上,她只顧着自己的情緒,並沒注意航班上沒有老、幼,只有年輕男女,無論他們怎麼打扮,改變了不了他們都很年輕的事實。
慕瑤只得挑了挑眉,“準確說,是顧城的人。”
“你只是沒察覺而已,並不奇怪,你父親甚至所有家裏人都在這次大選中頂着不小的危險係數,如果不是你身邊圍繞着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如此平靜?”然後指了指機場外,“外邊也一定有人等着接你了!”
沐司玥說不出什麼感覺。
只是她真的沒想過顧城會話這麼多人力,以這種毫不打擾她的方式一直保護着。
她何其有幸?
從小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現在他一個人幾乎頂了全家的愛護。
只是這會兒,她無法給他分心了。
大概老沐好起來之前,她都不會有心思去經營和他的感情。
機場外,果然已經有人在等着她了,但不是那些西裝革履的保鏢,而是普通的司機。
僞裝只好,根本看不出來那都是他的人。
路上她無意問了句:“他手裏到底多少人?”
慕瑤笑了笑,“估計鬱景庭也不一定答得上來。”
粗略算起來顧城接手三年多快四年了,變化之大,只有他本人清楚。
又或者說,以顧城的性子,他能把一個人用出幾個人的效率。
否則他是怎麼做到在那麼嚴峻的形勢下成功推舉新一任總理的?
慕瑤送沐司玥到了醫院門口,她並沒有進去,因爲身份不太方便,而且醫院整層樓戒備森嚴,她還不一定上的去。
而沐司玥進去之後,那一整天就沒離開過。
沒哭過,但一雙眼異常紅腫,那之後的很多天所有照顧她父親的事都親力親爲。
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好女兒,好像什麼都沒替家人做過。
但她終究是剛康復過來的人,半個月作息紊亂之後差點併到,換做傅夜七停下了手裏的一切工作照顧丈夫。
好像也是那時候,沐司玥才意識到,整件事已經算是呈現定局,可她始終沒見過顧城,也沒見他和自己聯繫。
倒是慕西城並沒有因爲事情結束而回到華盛頓去,而是在榮京定居了下來,幾乎每天都會來看她,順勢在房間外探望沐寒聲。
她問慕西城,“顧城呢?”
可是想了想,又道:“讓他繼續忙自己的事吧,我這一年半載,大概是沒心思了。”
只是她沒留意自己問到顧城的一瞬間,慕西城神色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