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跟人說話的時候，喜歡盯着他的眼睛，因爲身體任何一個部位都會騙人，唯獨眼睛不會。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心裏是怎麼想的，通過眼睛，可以將他徹底看穿。
當然，“徹底”其實有些誇張，但至少，是可以看出他有沒有撒謊的。
我當時就這樣緊盯着小慧的眼睛。
她沒撒謊。
白昭雪也沒撒謊。
她們真的看見呂闊了！
可惜的是，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我信她們的話，但絕不相信世上有鬼。
開玩笑，只有人類死後會變成鬼？咋那麼厚顏無恥呢？如果真的有鬼的話，蒼蠅蚊子的鬼魂都不知道找過我多少次了！
在人類初生之時，我們沒有現在的一切，我們跟所有其他生命一樣，居住在森林裏面。那個時候，怎麼沒人怕鬼呢？因爲他們沒時間想這些沒用的東西，他們只會害怕獸。每天，都不敢喫的太撐，因爲怕逃跑的時候跑不快；睡覺，也不敢睡死，時刻注意着周圍的響動，準備隨時跳起來逃命……那個時候，倒是拿鬼怪來嚇唬人呀！
真的很可惜，如果剛纔是我親眼看見呂闊的話，我早就直接衝上去了，小慧這傢伙害怕，竟然還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不知道呂闊是怎麼消失的，但我絕對不相信有鬼，絕對不可能！
我和小慧一起走進大操場，坐在了白昭雪的兩邊。
小慧還有些後怕，恐懼之色寫在臉上。
白昭雪注意到了，便問了一句是怎麼回事。我及時打斷，抓着她的胳膊說：“雪，這幾天我送你回宿舍唄？”
“爲什麼呀？”
我咋了一下舌，說道：“我想送，不行啊？”
白昭雪笑了出來：“好啊。”
同時，我趁機給小慧使眼色，讓她別那麼怕。
小慧努力了很久才換上了一副比較正常的樣子。
我已經決定了，接下來的幾天，時刻待在白昭雪身邊，只要讓我親眼看見呂闊那個逼崽子，我一定讓他再死一次！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我都跟白昭雪待在一起，彷彿又回到了防範元辰的那個時候。
只不過，那次防的是人，這次是“鬼”。
如此過了好幾天，一切正常，距離我離開滄武的日子也越來越近，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我離開之前把“呂闊”揪出來！
這天下午，我找到了小慧，問道：“小白她說第一次看見呂闊是在你家？”
小慧點了點頭：“嗯，我現在都不敢回家了。”
“那今天晚上去你家吧。”
“啊？”小慧差點坐到地上。
我露出自信的微笑：“沒事，我也會去的，別怕。”
於是到了晚上，在小慧的邀請下，我和白昭雪決定去小慧她家玩玩。
……其實是我一個人決定，好傢伙，白昭雪一聽要去小慧她家，嚇得差點沒哭出來，拽都拽不走，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拖出去的。
打上車後，白昭雪終於安靜下來了，她現在想跑也跑不掉，除非跳車。
到了小慧家樓下，我又讓她倆先上去。
白昭雪當時就慌了：“你去哪？”
“隨便轉轉啊，過會兒就上去了。”
“不行，我害怕。”
“你也會害怕啊？”我差點沒樂出聲來：“我就去買包煙，很快的。”
我在樓下安慰了她好久，她終於同意跟小慧先上去了。
而我，則繞到了樓房的後面，能看見小慧家窗戶的位置。
我仔細看了好久，都沒發現窗戶外面哪裏能站人。
外面的牆壁十分光滑，根本就不可能站在外面。
當然，我也看了一下有沒有可能從一樓爬到六樓。
別說，還真就讓我發現個下水管道。
可惜我不能試試能不能爬，因爲我只有一隻手，根本沒有辦法。
我在下面轉了一會兒，直到颳起風來，我才往樓上走去。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暴雨。
來到六樓，我敲了敲門，小慧便給我打開門，讓我進去。
我一進去，便徑直走向陽臺，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我操！”小慧和白昭雪兩人同時驚叫出來。
但緊接着，我的腦袋又出現在了窗外。
我當然沒有跳下去，我記得外面是有根下水管道的，現在我就緊緊抓着它。不能爬，還不能抓住不放手嗎？
我看着白昭雪，道：“你那天看到的呂闊是這個樣子的嗎？”
白昭雪還是嚇得不輕，說道：“你先進來。”
說話的同時，小慧已經來拉我了，還幽怨地說：“能不能先提醒一下，差點嚇死我。”
我跳了進來，笑呵呵道：“怕什麼，我知道外面有根管子。”
說着，我便走進了客廳。
白昭雪坐在沙發上，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嚇死我了……”
在我倆說話的同時，小慧也關好窗戶返了回來，埋怨道：“你到底要來我家幹什麼？”
我依舊笑着：“聽你倆說那麼懸乎，我也想看看呂闊了，好久不見，怪想他的。”
白昭雪、小慧：“……”
“那天，你看見的呂闊，是我剛纔那個樣子的嗎？”我沉沉地問道。
“不是，你只露了一個頭，他是整個身子都露出來了。”白昭雪搖了搖頭。
我頓時皺起了眉。
因爲我自己已經試驗過了，所以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身在外面的話，露一個腦袋已經是極限了，根本不可能看見整個身子。
我都如此，更不用說呂闊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三人就這樣坐在客廳，時不時聊幾句天，一切都風平浪靜。
很快，就到了晚上十一點，我實在是扛不住了，靠在沙發上就睡。
不知過了多久，白昭雪把我搖醒，說：“阿龍，十二點了。”
我迷迷糊糊地說：“哦，怎麼了？”
“我困了。”
“……那去睡覺啊。”
“我想回宿舍去睡。”
我：“……”
“我不敢在這睡。”
小慧也走了過來：“我也不敢。”
“行吧行吧，你們走吧。”我擺了擺手，再次閉上了眼睛。
白昭雪又搖了我一下：“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沒事，我不怕。”
她倆沒辦法，只好走了。
在門口換好鞋，小慧又說了一句：“別偷我家東西啊。”把我氣得差點吐血。
我無奈地睜開眼睛，幽怨地看着她：“我是這種人？”
小慧嘿嘿笑道：“開個玩笑，你睡吧，明天出去的時候記得鎖門。”
說完，這才走了。
我也再次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今天晚上本來是看看能不能把呂闊“引”出來，看來這樣不行啊。
算了，只好明天再想辦法了。
她倆離開了，整個房間只有我一個人，安靜極了。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冰涼。
我當時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奇怪，都快夏天了，怎麼可能這麼冷？
但並沒有多想，依舊閉着眼睛。
然而，當我第N次被冷風吹到腳脖子後，我終於睜開了眼，望向了陽臺。
今天是陰天，晚上有雨……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陽臺的窗戶，竟然是開着的！
我記得小慧明明關好了呀！
我猛地坐了起來，同時一把飛刀也被我順帶着抽了出來，一步一步走向陽臺。
我不可能記錯，小慧關好以後，沒有人再去動過它！
我走到窗戶邊上，把頭伸出去看了一眼，但是卻空無一物。
“記錯了？”我嘟囔了一句，又把飛刀收回，關好窗戶就走了回去。
與此同時，窗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片刻之後，雨點終於落下。
經過這麼一鬧，我現在睡意全無，只好坐在沙發上抽了根菸，同時，又拿出手機給白昭雪發了條微信：睡了沒？
白昭雪沒有回覆。
我估計是睡了。
一根菸燃盡，我正準備繼續睡覺，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白昭雪給我發了條微信：我好冷啊。
我：多蓋牀被子。
我並沒有多想，以爲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緊接着，卻畫風突變！
就見白昭雪又給我發了一條語音，我點開一聽，差點沒把我魂兒嚇飛了！
“我在窗戶外邊看着你呢……我真的好冷啊……你出來陪我吧……”
她的聲音很冰冷，隔着手機，我甚至都能想象出她一張嘴便吐出一口寒氣的樣子。
“我操！”我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後背早已溼透。
偏偏就在這時，外面又打了一聲雷。
我看向了窗外，這一次，我看見了……
我看見白昭雪就站在窗戶外面，整個身子都露了出來，她的手裏拿着一個手機，衝我擺來擺去。手機屏幕是亮着的，顯示着我倆的聊天界面。她全身都溼了，正看着我冷笑。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又響了一聲，白昭雪又給我發了一條語音！
令人恐懼的是，我根本碰到沒碰，它便自己播放了起來：“你快來呀。”聲音依舊冰冷。
我不相信有鬼，我不相信有鬼……
媽的，不相信也得跑了！
我連手機都來不及拿，瘋了一樣衝出小慧她家，六樓的高度，我用了不到十秒就跑了下去，瘋狂地奔跑在雨天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