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語氣十分囂張。
但我分明感覺到了他的焦躁和不安。
似乎，他生怕黑咒司告訴我什麼。
奇怪。
叫花子在怕什麼？
他爲什麼如此急着阻攔不讓說？
叫花子越是阻攔黑咒司不讓告訴我，我就越是心生疑竇，再次催問黑咒司道：“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你當真以爲我怕你？”我催問之後，黑咒司輕飄飄的、冷冷的瞥了叫花子一眼，又冷冷看向我道：“實話告訴你，我和死要飯的現在被困在了六道輪迴之中的兩道。他被困在了天道，而我被困在了餓鬼道。若是你救他不救我，餓鬼道會打開，許多惡鬼會進入陽世；若你救我不救他，天道會打開，許多惡鬼會升入天道；若是你兩者都不救，這天道和餓鬼道就會全部打開，陰陽兩世則會大亂，永遠暗無天日。”
我愣住了。
黑咒司一番話，聽的我瞬間汗如雨下。
這三個選擇之後，居然會有如此生死攸關的後果。
所以，我必須得救。
至少救他們其中一個——否則，陰陽兩世就會大亂，整個世界永遠暗無天日，再也沒有生氣了。
“臭小子，現在你滿意了吧？”見我知道答案之後瞬間沉默，叫花子沒好氣罵道：“現在你知道答案了，你小子他孃的要怎麼做？他孃的，老子拼命攔着不讓你知道，你小子偏偏要問。現在你知道了，你他孃的該怎麼選擇？”
叫花子的語氣帶着十足的氣急敗壞。
我有一種感覺，要是他能自由活動，非撲上來掐死我不可。
“前輩，我有一件事很好奇。”我好奇問叫花子，“事關重大，你爲什麼一直攔着不讓他告訴我？難不成，你希望看到陰陽兩世大亂？若是不救你們，整個世界可就毀了。”
這是我最好奇的問題。
若是我不救，天地大亂。
可爲什麼叫花子一直死命攔着黑咒司，不讓他告訴我救不救他們這件事的嚴重後果？
畢竟，就算惡鬼升入天道，也比惡鬼亂入陽世要好得多。
“你他孃的還好意思問我？”叫花子本來就氣急敗壞了，被我一追問，他瞬間大怒，劈頭蓋臉罵道：“因爲這他孃的原本就是個大難題，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得掂量掂量，你小子能解決得了？要是解決不了，你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要是你剛剛聽我的趕緊滾蛋，還能回陽世過幾天安心日子。到時候就算天塌了，眼一閉腿一蹬就完事了，輪得到你小子如此憂心嗎？現在好了，這副重擔你小子是挑還是不挑？”
我又聽的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候，我才明白了叫花子的苦心。
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後果，而是不想讓我來承擔這件事的嚴重後果，只想讓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而已。
即便……那種日子可能已經沒有多久了。
叫花子不讓我知道答案，是因爲他知道這個選擇太難。
於情，我絕對不肯眼睜睜看着叫花子不救；可若救了他不救黑咒司，陽世就會大亂。
這是一個死局。
沉默了良久，我擡頭看向叫花子和黑咒司，鄭重其事開口問，“若是你們兩個我都救呢？”
“不行！”
叫花子斷然拒絕。
我愣住，“怎麼不行？”
“臭小子，先不說以你現在的能力救一個都難如登天，九死一生。”叫花子斷然拒絕道：“若是你同時救了我們兩個人，天道和餓鬼道就會淪陷，這世間再無六道輪迴。人會死，但鬼卻無法輪迴投胎。到時候，陰曹地府惡鬼滿盈，終究會陰陽大亂的。”
我全身的血液瞬間變的冰冷。
原來，無論我怎麼選，這件事都是個解不開的死局。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擡頭看向叫花子和黑咒司。
爺爺說過，凡事都有解。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解不開的事？
“沒有了！”不等我問完，叫花子一口回絕，“你快點走吧！你小子到現在連女人的滋味兒都沒嘗過吧？那就趕緊滾回去，找個漂亮的女孩子談談戀愛什麼的，好好享受享受。就算這天地陰陽真的亂了套了，也他孃的是我們兩個的責任，跟你小子無關！死骷髏頭，這禍本來就是咱們兩闖下的，你他孃的找個替死的過來，不他孃的嫌丟人？”
最後一句話，叫花子又把火引到了黑咒司身上。
我以爲，黑咒司這次會說些什麼。
叫花子罵道：“他孃的，你也知道臊得慌了吧……”
……
“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走？”見我遲遲一直沒有動身，叫花子催促我，“這死骷髏剛纔也說過了，就算你選擇都不救我們，你也是可以離開這裏的。小子，你快走，別他麼的磨蹭了！”
我的心一暖：叫花子雖然句句都在罵我，但我知道他是不想把這麼大的負擔壓到我身上。
可是，我該怎麼做？
不管我怎麼做，似乎都是個死局。
就在我糾結苦惱時，剛剛一直站在我身側垂頭不說話的白衣少女忽然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衣袖。
“怎麼了？”
我愕然看向她，低聲問。
從她露面到現在，白衣少女一句話都沒有說，我都已經把她當成活死人了，沒想到她居然會忽然有所動作。
我看向白衣少女時，她伸出蔥白一樣的手指，指了指叫花子和黑咒司身後。
“他們身後？”我看看兩人身後，又看看白衣少女，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看看他們身後？”
白衣少女輕輕點了點頭。
我微微一愣。
繼而，我擡腳朝兩人身側走去。
“看什麼看！”誰料，我剛邁腳，叫花子一下子急了，“他孃的，老子讓你趕緊滾蛋，聽到了沒有？”
我心中一動。
看來，他們身後肯定有什麼貓膩。
否則叫花子不會着急。
念及此，我邁向叫花子和黑咒司身側的腳步瞬間加快，生怕半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無論如何，我不能一走了之。
呼呼呼……還未走到兩人身側，叫花子和黑咒司身後傳來的呼呼大風愣是吹的我的身子七倒八歪、腳步凌亂，我頂風走了許久，強撐着沒有被颳倒在地，這才走到了兩人身側。
呼呼呼……
兩人身後，狂風陣陣。
我喫力穩住身子，竭力伸頭朝兩人身後看了一眼：叫花子和黑咒司身後，居然都是一個黑雲滾滾，肆意翻騰、深不見底的黑洞！
嗚嗚嗚……
啊啊啊……
走近兩人身側後，我才聽到兩人身後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內，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嗚咽聲和嘶吼聲，夾在在呼呼颳着的狂風中，像是要從那黑洞中破洞而出一樣。
“看完了吧，快滾！”叫花子扭頭看向我，惡狠狠罵了我一句，“不聽老子的話，你遲早會後悔的！還有你，明明是靈女，怎麼會跟死骷髏勾結到一起？難道不怕粉身碎骨嗎？他孃的，你快帶着這小子離開，老子就不跟你計較了。否則，老子讓你靈女變傻女，你信不信？”
最後一句話，他是罵白衣少女的。
叫花子罵的起勁，唾沫飛濺。
只可惜，卻威懾不了任何人。
畢竟，他現在被困的死死的，根本難以抽身阻攔我們的任何行動。
我沒有理會叫花子，而是扭頭看向身後的白衣少女，“我看到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他媽敢說，老子撕爛你的嘴！”
叫花子急的衝白衣少女怒吼，身子一邊竭力掙扎着，試圖從被困的黑霧中掙扎出來阻止我們。
只可惜，白衣少女並不怕叫花子威脅。
見我求助，她輕飄飄的飄到了我跟前，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叫花子和黑咒司身後的黑洞。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跳進這黑洞，就能救人？”盯着白衣少女看了半晌，我試探着猜測道。
“閉嘴！不許告訴他！”
叫花子急急呵斥道。
“你別管他。”我直直看着白衣少女，鄭重其事問，“你告訴我，我說的對不對？”
“不許說。”
叫花子怒吼道。
白衣少女像是沒有聽到叫花子的怒吼一樣，微微點了點頭。
我眼睛一亮——我猜的果然沒錯，只要我跳進叫花子或者黑咒司身後的黑洞，就能救他們？
可是，我該救誰？
叫花子是我的結拜兄弟，又於我有救命之恩；可若是救了他，就會打開了餓鬼道……
可若不救他，我一輩子都會於心難安。
一時間，我陷入了左右爲難的境地。
“你想好了沒有？”察覺到我的爲難，黑咒司冷笑着問道：“你打算怎麼做？你要救誰？”
我滿臉遲疑，“我……”
黑咒司打斷了我的話，“你必須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