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葉城較之荷城,規模較小。
極目所見,滿眼黃沙。
街上行人稀少,買賣鋪戶,半開半閉,頗顯凋敝。
然碎葉城,城雖小,人雖少,卻是東進皇都必經之所。
扼守西關之咽喉,素有“西塞天塹”之稱。
碎葉城城主潘西客,乃是潘翠英之父,爲人低調。
當晚,潘翠英回府。
李夢龍下榻長亭館驛。
一夜無話。
至次日天明,潘翠英派人來接。
潘府門前,一座擂臺,圍觀者衆。
李夢龍見狀不解。
潘翠英向其解釋。
原是此次,潘西客挑選守軍,以擂臺打擂方式進行。
優勝劣汰。
李夢龍道:“選兵而已,打擂做甚”
潘翠英道:“你懂什麼軍兵也分三六九等,能力不同,待遇自然不同。”
李夢龍道:“有多少人”
潘翠英道:“這倒不知,臺下之人,皆可上臺挑戰。”
正說話間,已有兩人跳上擂臺。
兩人互報名號,拱手作揖,比試起來。
拳拳到肉,腳腳絕情。
閃轉騰挪間,兩人已戰上三十餘合,不分上下。
忽的,左邊之人大喝一聲,拳搗對方面門。
只見右邊之人不慌不忙,伸掌來接。
拳掌相擊。
卻聽出掌之人一聲慘叫。
就在這一瞬之間,出拳者一腳飛起,正中對方胸膛,將其踢出場外。
臺下衆人拍手叫好。
落臺之人卻憤然起身,手指臺上之人。
衆人愕然。
只見在其右手掌處,赫然出現一個血洞,鮮血兀自長流不止。
臺下衆人明白,臺上之人拳裏藏刀,立時“噓”聲一片。
李夢龍道:“這分明是耍陰招啊。”
潘翠英道:“若是能贏,用些小手段,又有何妨”
李夢龍正要反駁。
忽地,自臺下跳上一人。
此人古銅膚色,半敞胸膛,手提雙錘,肌肉賁張。
跳上臺來,二話不說,抓住那人,手起錘落。
“啊”
一聲淒厲長嚎。
那人雙手已廢。
李夢龍道:“他爲何用兵器”
潘翠英道:“誰人說不準用兵器”
李夢龍一時啞口無言。
看來這碎葉城的打擂規矩便是,沒有規矩。
再看臺上。
提雙錘者已砸翻一十八人。
與其對擂之人,或死或傷。
黑大漢晃晃雙錘,囂狂狷介。
黑大漢吼道:“還有誰還有誰”
臺下鴉雀無聲。
衆人雖看不慣他,卻也無可奈何。
主擂人舉起小錘。
潘翠英輕推李夢龍,示意他上臺。
李夢龍正猶豫不決。
“還有我。”
衆人猛回頭。
只見在人羣后,一白衣少年緩緩走來。
衆人自覺,分道左右。
白衣少年紫青面膛,丹鳳眼,細眼斜眯,神情冷漠。
手提寶劍,劍式古樸,通體烏黑。
十丈開外,少年一躍,飄上擂臺。
衆人驚歎。
潘翠英道:“此人好俊的身法。”
黑大漢見來者不俗,竟一改先前狂傲之態,拱手作揖。
白衣少年道:“不必,出招吧。”
黑大漢討了個無趣。
提錘在手,圍着少年,轉起圈來。
白衣少年一動未動。
忽地,黑大漢自少年背後,高高躍起,雙錘如泰山壓頂般,狠命砸下。
臺下衆人一片驚呼。
“轟”
少年已飄至三丈之外。
黑大漢見一錘不中,二錘再來。
左錘先下,右錘跟上。
“鐺”
“鐺”
少年又飄出三丈開外。
黑大漢氣極,掄圓胳膊,將鐵錘擲出。
速度之快,只餘殘影。
電光火石間,少年再次避開。
又彷彿從未曾動。
黑大漢一聲怒吼。
“轟”
將鐵錘扔下,坐在地上,惱火至極,一言不發。
白衣少年道:“出招吧。”
黑大漢道:“我認輸。”
白衣少年道:“還未開打,爲何認輸”
黑大漢道:“我的錘碰不到你。”
白衣少年並未說話。
黑大漢又道:“雖說,你也傷不了我。”
白衣少年道:“未必。”
黑大漢道:“哦既如此,出招吧”
白衣少年道:“我的劍太快,我怕會殺了你。”
黑大漢狂笑道:“小子,你輕功是不錯,可輕功不代表武功。”
白衣少年道:“哦既如此,出招吧。”
黑大漢道:“好我站着不動,你若能”
話還未說完,眼前的少年已不見蹤影。
黑大漢瞳孔驟縮,冷汗直流。
“輕功不代表武功,你是哪裏來的自信”
“嗵”
“嗵”
兩顆碩大的錘頭齊齊落地。
黑大漢手握錘柄,神情呆滯。
空氣仿若凝結。
良久。
臺下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反觀黑漢,則在衆人嘲諷聲中,懷抱錘頭,灰溜溜逃走。
忙忙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
臺下。
潘翠英一推李夢龍。
李夢龍心知,自己絕非對手。
可潘翠英在旁觀戰,自己決不能懦弱怯戰。
因此,也只得硬着頭皮上臺。
李夢龍爬上擂臺,戰戰兢兢。
白衣少年鳳眼一亮。
李夢龍道:“兄兄臺手手下留情啊”
“啊”
李夢龍話還未說完,卻見白衣少年一閃,徑自朝自己衝來。
李夢龍心道:“吾命休矣”
慌張之間,只得伸手來擋。
一切來得悄無聲息,詭異莫測。
白衣少年竟倒在李夢龍身前,手捂胸口,痛不欲生。
白衣少年道:“啊兄臺好好厲害的掌法”
李夢龍滿臉呆滯,舉起右掌,看了又看。
臺下衆人不明情況,只看見白衣少年衝向李夢龍,李夢龍一擡手,白衣少年便倒在地上。
看着方纔一劍秒殺黑大漢的神人,此刻倒於李夢龍腳下。
衆人看向李夢龍的眼神中,不覺多了些崇拜、仰慕
就連潘翠英看向李夢龍的眼中,都不覺有了些別的東西
李夢龍看着在地上不住打滾的白衣少年,道:
“兄臺,太太假了”
白衣少年一愣,聞言霍地站起,頗爲尷尬地摸摸鼻子。
白衣少年道:“哦是嗎”
李夢龍無語。
忽地,白衣少年欺身上前,在李夢龍耳邊說道:
“兄臺,方纔我只是看那黑大漢太過囂張,想着教訓教訓他,並未曾想打擂,更不願做擂主,所以,今日,只得請兄臺幫忙,望兄臺成全。”
李夢龍聞言愕然,道:“兄臺,你還真是”
未待說完,白衣少年已飄身離去。
“兄臺,來日方長,後會有期,在下名叫盤龍”
李夢龍笑笑,衝其離去的方向大喊:“我叫李夢龍”
“李夢龍。好在下記住了”
人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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