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龍下臺。
一陣風起,平地起黃沙。
風亂長髮,有人淺呷,杯中酒,映人面,美若桃花。
主擂人當即宣佈,李夢龍爲擂主,進潘府,從此後,護得小姐周全,不得有誤。
衆人無言,唯有仰慕。
潘翠英麪皮泛紅,低下頭去。
李夢龍聞言驚駭,怪不得那麼多人,打破腦袋都要爭個擂主。
原來,還有這般好處。
潘府小姐貼身護衛,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況且,還可與潘小姐朝夕相處。
李夢龍想着,看向潘翠英,恰巧潘翠英擡頭看他。
四目相對。
兩人皆是心頭一震,紛紛低下頭去。
不覺兩片彩霞飛上兩腮。
李夢龍輕咳一聲,以掩尷尬。
潘翠英輕道:“走吧。”
兩人步入潘府,一前一後,皆不言語。
李夢龍道:“我們去哪”
潘翠英道:“見我爹。”
李夢龍道:“碎葉城主”
潘翠英道:“是。”
李夢龍道:“你爹是個怎樣的人”
潘翠英道:“話不多,極嚴厲自我娘去世後,便再沒見他笑過”
潘翠英提起舊事,不覺雙肩微抖,語聲微顫。
李夢龍欲上前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麼,欲言又止。
一下人跑來。
下人道:“小姐,老爺吩咐,改日再見。”
潘翠英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退去。
潘翠英道:“父親有事,以後你就住那兒,一會兒我叫下人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李夢龍目送潘翠英,消失在院子中,背影孤悽。
李夢龍喃喃道:“古之傷心人,今有之”
連府大廳。
連清風道:“李良賢侄,你去哪”
李良道:“天下之大,自有我等容身之處。”
連清風道:“賢侄,你聽我細細道來”
李良道:“不必了。”
連城滅道:“李良”
李良道:“少爺,此一別,不知何年相遇,若有緣再見,我請你喝酒。”
連城滅道:“你唉”
連城滅一聲長嘆,拂袖離去。
李良道:“老爺,師父爲救我,重傷昏迷,良這一去,師父便有勞您了。”
連清風道:“這是自然,可你就非要”
李良道:“此一去,良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師父,他老人家若醒,還望您替我轉告,徒兒不肖,蒙師父救命授藝,今藝業已成,卻不能朝夕服侍,良,不肖至極。”
李良道:“老爺,良心中已存芥蒂,即便留下,也難盡心全力,又何必”
連清風道:“賢侄,你若離去,我不阻攔,是我對不住你”
李良道:“老爺,良曉得,爲大業,您迫不得已,良非小家子氣之人,此一去,良江湖浮沉,更當精修研習武藝,以期更上層樓。”
連清風道:“賢侄”
李良道:“良今日發誓,若他日連府召我,天涯海角,良亦當火速歸來,助連家一臂之力。”
連清風道:“賢侄,你果真這般想”
李良道:“是。”
連清風道:“好好來人”
連清風道:“賢侄,千兩銀票,你拿好。”
李良道:“江湖有路,路有千條,貧窮,也是一種修行。”
連清風道:“江湖路遠,多帶些黃白之物,也好”
李良道:“老爺,我意已決,時候不早了,我也該上路了。”
連清風無語相望,目送李良。
“賢侄,保重。”
夕陽已斜。
吊橋高落,一乘驃騎,絕塵而去。
行至十里長亭。
“籲”
馬上之人勒住繮繩。
“當真要走”
“當真要走。”
“想好了”
“想好了。”
“下馬。”
“做甚”
“陪我喝酒。”
“好。”
兩人相對而坐。
兩個人,兩壺酒,兩道影子。
“還記得咱倆第一次偷跑出來,就是在這兒”
“你偷出老爺珍藏三十年的女兒紅”
“哈哈”
“是啊,那一夜,咱倆都喝醉了”
“真希望可以一直醉下去”
“真希望”
酒香四溢。
“好酒這次是”
“五十年的女兒紅”
“哈哈”
“你還真敢”
“他知道”
“哦”
“喝完了”
“喝完了”
“沒有了”
“沒有了。”
“該走了”
戰馬高嘶。
“兄弟”
“還有酒”
“沒有。”
“保重”
“保重”
煙塵盡散,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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