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坐在新家結實的椅子上，和羅莎莉一起喫着點來的外賣。
羅莎莉坐在蘇曉的大腿上，髮絲掃過蘇曉的脖頸，弄得蘇曉癢癢的。
蘇曉用筷子戳起肉圓子，戳成串串，放在女孩嘴邊喂她。
就在這時，他的左手突然放到了增強現實眼鏡的耳麥上。
“我接個電話。”蘇曉對羅莎莉說：“我爸打來的。”
羅莎莉嚥下食物，小聲說：“沒關係，我不會說話的。”
她貼在蘇曉身上，一副不想離開的樣子。
蘇曉無奈，只能按下接聽按鈕：“喂，爸，什麼事？”
蘇周問道：“那個什麼諾亞方舟的船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這邊很多親戚都在問，都在問我，能不能也給他們搞一張，難道你已經給我們搞了船票嗎？”
“哈？”蘇曉說：“沒有，怎麼可能有這種事，那船票不是什麼好東西，讓他們別要了。”
“那就好。”蘇周的聲音聽起來，明顯鬆了口氣：
“我也覺得那船票不是好東西，就是外星人分裂我們地球人的陰謀！”
蘇曉笑了笑，他發現還真沒辦法反駁這句話。
“我其實很擔心。”蘇周說道：“我真擔心你給我們要了那什麼船票，讓我們跑到外星球去，我和你媽雖然出過國旅遊，但也只是旅遊，我們根，還是在自己家裏啊。”
“而且，你要是讓我們逃了，我們的朋友，親戚，還有更多的人民羣衆，會怎麼看你啊。船票就那麼多，只能逃掉一部分人，你真這樣做了，他們會戳着你的脊樑骨罵你啊！我和你媽也不希望你爲我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們也不想當逃兵！”
“還不如像夏禹說的那樣，咱們團結起來，再拼命拼命，把我們人類文明也建成永恆帝國。”
“憑什麼他們可以我們不行？大家都是智慧生命，也都是地球出來的，誰還能比誰差不成？”
蘇曉聽着這話，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咽在喉嚨裏，出都出不來。
他知道，永恆帝國也是錯誤的道路。
成爲永恆，就意味着閹割文明，徹底放棄打敗邪物的想法，反而想着和邪物共存，用大規模，長期的獻祭文明成員的方式苟延殘喘。
徹底的邪道做法！
可是他們不知道啊。
夏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不知道，那些反對乘坐諾亞方舟拋棄文明逃跑，一腔熱血，要共存亡，不拋棄任何一個人的人們不知道啊。
蘇曉知道這點，是葉知道的真實幻象告訴他的。
蘇曉不知道要不要把這個信息說出來。
思慮片刻後，蘇曉對自己父親說：“對，是這樣，我們肯定會做的比他們更好。”
蘇曉一說出這話，內心的疑慮和茫然爬上心頭。
我們真的能做到嗎？
按照陳紫微的話語和蘇曉自己的推理，在真實的歷史裏，我們和以往地球上的文明一樣，都被邪物消滅了，只有少數倖存者殘存。
沒有超脫，甚至都沒有成爲永恆帝國。
而葉知道也說過，他不知道有沒有真正打敗過邪物，真正超脫的文明。
就連永恆帝國都很稀少。
地球這個世代的人類文明，又有什麼底氣和資格，認爲自己和以往不知道多少世代的文明不同，能夠尋到從未有過的超脫？
蘇周滿意說道：“嗯，總之你就別擔心我們了，我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好好陪羅莎莉，好好做各種工作。”
掛斷電話後，蘇曉繼續和羅莎莉一起喫着晚餐。
羅莎莉沒說話，蘇曉也沒說話。
增強現實眼鏡裏，蘇曉瀏覽着網絡世界的嘈雜，享受着現下的美好。
在一片嘈雜中，蘇曉瞭解到，葉知道祕密前往了帝都，有人想和他面談。
就在蘇曉接完電話不久後。
蘇曉的投影，羅莎莉的真實幻象和葉知道本人傳送抵達了帝都某地。
“沒想到。”蘇曉說：“我有一天也會當別人的工具人。”
羅莎莉捂住了嘴，忍住沒笑出聲音。
葉知道笑着說：“互相當工具人，那就誰都不是工具人。”
蘇曉也笑了，隨後，他點頭說道：“走吧，明道主在裏面等你。”
他消散了羅莎莉的真實幻象，來到某處院落門前，站崗的衛兵似乎已經得到了消息，給蘇曉二人敬了一禮後便放行了。
快步走在走廊裏，走道中迎面出現一人。
一個絕美的女子。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雲遮霧繞，不見仙姿。
這是道法聯賽上，某位解說曾經形容她的話，後來被很多人引用，用來形容她那絕世的顏值。
萬法俱樂部的天才修行者，明珠。
人如其名，她在任何地方，都彷彿發着光的漂亮珍珠。
明珠見到了蘇曉二人，她用好聽極了的聲音打着招呼：“你們來了。”
“道主就在後面那個房間。”
葉知道問：“你是和你父親一起回帝都的？”
明珠略顯剋制地點了點頭，幅度很小。
蘇曉說道：“那我就送到這兒了，我去外面等葉知道出來。”
“不用。”
一個聲音遙遙傳來：“你也進來吧。”
蘇曉點點頭，和葉知道一起往裏走着。
走遠了，葉知道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明珠沒那麼高冷，你看她這麼冷，其實是她第一次認識你，還保持着點剋制和矜持，混熟成朋友之後就好了。”
蘇曉無言地看着他。
明珠好歹也是真主級天才，你隔了這麼點距離說人閒話，簡直是在掩耳盜鈴。
而且還在道主的感知範圍裏說他女兒的閒話，太能了。
蘇曉透過超能感應感到，身後的明珠聽到這話，轉過身來，“惡狠狠”地對葉知道揮了下拳頭。
她明顯是想做什麼或者說什麼，但想了想，就當沒聽見，直接轉身就走了。
葉知道也當她沒聽到，大咧咧走到門前，敲了敲門，聽到請進後推門進來。
這間屋子頗有古味，蘇曉嗅着木頭的清香，打量着這裏。
房間裏擺放着方木桌，沙發，陶瓷花瓶，此外幾乎沒什麼裝飾了。
非要說的話，是牆壁上掛着一副書法作品。
那書法作品上的字跡汪洋恣肆，線條奔放，極具動感。
上面寫着：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掃過房間細節，蘇曉和葉知道都看向房間中等待着他們的人。
年過半百的老人正坐在方桌旁邊，他的頭髮介於黑色和銀色之間，頗具親和力的面容看得出來年輕時英俊帥氣的痕跡，被歲月洗禮的臉龐上，隱約得見劍眉星目。
很多人會誤會他是明珠的爺爺，如果只從外貌上看，確實是這樣的。但他現在這麼顯老，純粹是因爲他鎮守無涯祕境時期，和那裏的王侯級邪物多有交手，有過受傷，不得不接受了耗費自身生命力的治療。
無涯祕境王侯級邪物超過十位，且還只是人類瞭解範圍就有這麼多，更遠處有沒有沉睡的王侯，誰也不知道。
蘇曉和葉知道都對老人打着招呼：“明道主好。”
“你們好。”明宗淵臉上自帶笑容：“坐吧，今天找你們，有些事想談談。”
葉知道大咧咧找位置坐了，蘇曉見他這樣，也學着他坐下。
明宗淵問道：“隱祕觀察者的火種計劃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