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透高樹清爲什麼會突然冒出來?是李士羣察知了自己的底細,知道了易蓮花、李洪林的真實身份?這可是自己最大的威脅。
如果有可能,必須弄清這個原委。
但不管原因如何,也不管自己將來有沒有危險,高樹清必須除掉!
任何知根知底又對自己有敵意的人,都必須除掉。
易蓮花和李洪林可能還會顧忌往日情分,他林創可沒有這個顧忌。
“高樹清,你騙誰呢?沒帶人來?你會沒帶人來?你若不是爲了榮華富貴,會投靠李士羣?投靠日本人?”林創冷冷地問道。
“要不說老天開眼呢。我加入特工部也是機緣巧合,絕非爲了榮華富貴而出賣我師哥、師妹。”高樹清極力想洗白這個林創硬要安在他頭上的“罪名”,遂簡單地把自己的遭遇講了一遍:“師哥,師妹,當日在濟南,我使氣離開了你們,可是,過了一段時間發現,我離不開你們。後來到南京找你們,你們也知道了,因爲自尊心太強,沒有相見。後來就失去了你們的消息。我在南京城找你們找得好苦,可怎麼也找不到啊。
日本人打進南京城的時候,我正好被堵在了城裏,要不是身上有功夫,早就死了。
師哥,師妹,慘啊,日本人太特麼狠了,不是人啊,三十多萬人被殺,真是血流成河啊。還有,他們就是畜牲,無論是白髮老太太,還是沒成年的幼女,只要落到他們手裏,就被強姦,沒有人能逃過去!好多女人都是死在這上頭。
師哥,師妹,你們是沒有親眼見到那種慘狀,真是讓人心碎啊。
我啊,經過那事之後想明白了,使什麼氣啊,要什麼臉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我下定決心尋找你們,只要找到你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起來,咱們師兄妹四個快快樂樂的度過一生就得了。
後來,我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說姓林的有可能去了上海做生意,所以我就找到了上海。
本來想傍上青幫,藉助他們人多勢衆,好打聽你們的消息,沒想到李士羣找上了我,說有個案子可能是江湖中人做的,讓我幫他,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所以,我就被帶到了特工部。一看葉耀先中毒的臉色,我就知道,必是師哥乾的。
師哥,師妹,我恨日本人,不會爲日本人做事,但我得找你們啊。
我沒有把你的事泄露出去,就順勢在特工部入了職。
我知道,你們肯定就在附近。真沒想到,今天我就見到了林賊,很容易就打聽到了他的住處。
所以我猜測,你們一定就在林賊身邊,這才悄悄地找來。
沒想到啊,我日思夜想的師妹,竟然跟我的仇人在一個牀上,一個被窩裏!
姓林的小賊,我他孃的真想殺了你!”
高樹清一番話說下來,先是感傷、恐懼,後是期盼,說到最後,竟氣得直打哆嗦,用槍點着林創,惡狠狠地罵道。
“二師哥,把槍拿開!”易蓮花急道。
但聽到最後,他竟然稱先生爲賊,視他爲仇人,這才明白,他對自己的非分之心還沒熄。
於是,心裏對他那點舊情又弱了幾分。
她非常清楚,二師哥的下場只有兩條。
一條是投過來,利用這個身份,幫着先生做事——當然,這是最好。
另一條毫無疑問,那就是死。
她太瞭解先生了,這個危險因素他是一定會除掉的,決不會留着這塊“心病”。
現在她已是林創的人,當然會向着自己的男人,就算高樹清曾經是自己的師哥,也比不過自己的男人重要。
“呵呵,師妹,你心疼他了?你信不信我把他的身份揭出去?後邊就是特工部,你覺得他能逃得了嗎?”高樹清見易蓮花俏臉含霜,怒視着自己,心中更是生氣,毫不客氣地回了一聲冷笑。
“既然沒帶人來,沒向上報告,那他就是爲了蓮花而來,看這樣子絕不是爲了敘什麼舊情。”
至此,林創完全明白了高樹清來歷、來意,心放下大半。
“你想讓蓮花跟你走?”林創問道。
“一人換一命,如何?”高樹清應道。
“呵呵……。”林創冷笑兩聲,隨即臉色一整,斬釘截鐵地說道:“讓我拿我愛的人換命?虧你想的出!要命可以,要人沒門!”
易蓮花聽聞此言,感動地想要哭出來:“先生寧可性命不要,也要要我,此情此恩真是粉身難報啊。”
李洪林和紀老六也都爲此言動容,心道:“先生真是重情重義之人啊。”
“喲嗬,看不出你還是個多情之人呢,光棍!這倒是沒看出來。也好,那我就成全你!”高樹清也是一愣,沒想到林創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獰笑一聲,上前一步,把槍頂到林創腦門子上。
“二師哥,不要!”
“老二,不要胡來!”
易蓮花、李洪林同時驚呼一聲。
“師哥,你就別跟着湊熱鬧了,本來我打算帶你和二猛一塊走的,但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完全就是姓林小賊的一條……,一個忠僕,很沒意思。我帶蓮花走,你和二猛就免了!”高樹清冷冷地對李洪林說道。
李洪林聞言臉色一寒:“老二,你怎麼這麼絕情?幾十年的情分一點都不念?南京大屠殺是中國人都恨,你親身經歷過,更應該鼓起鬥志來跟日本人鬥,怎麼反而怕了?”
“哼!你不絕情?爲什麼要跟我爭蓮花?跟日本人鬥?說的好聽,拿什麼鬥?十幾萬軍隊都跟兔子似的四下裏奪路逃命,就憑你們也敢說出跟日本人斗的話來?太不自量力了!”
高樹清一言誅心,李洪林老臉一紅,被堵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師妹,你怎麼說?”高樹清把臉轉向易蓮花,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