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諜涯無痕 >第六百一十一章 麻桿打狼
    眼前這種局面,讓易蓮花十分爲難。

    情郎被槍指着,隨時都有喪命之危。並且高樹清只要不死,先生始終不能安生。

    別說高樹清去告發了,哪怕露出隻字片語,甚至讓人知道他來過這個房間,先生都有暴露的危險。

    合衆人之力,或許可以擒下高樹清,或者自己可以借拿包之際,用先生送的那把袖珍手槍打死高樹清。

    一來先生難免受到傷害,二來槍聲一響,頃刻特務便至,這個想法根本不現實。

    同時,讓她親手打死生死與共十幾年的師兄,她也真是下不去手。

    左右沒有善策,除了跟高樹清走,哪裏還有別的路走?除非自己不顧先生安危,不顧先生苦心經營的大好局面。

    想到這裏,易蓮花心如刀絞一般,顫聲說道:“二師哥,你能不能……”易蓮花還想勸一勸高樹清,放下槍跟自己一起幹。

    可話一出口,就被高樹清揮手製止了。

    “你想說什麼我全知道,什麼都不要說,道理我都懂。師妹,什麼都是虛的、假的,往後的日子我只爲自己活,自己只要舒服,別的什麼我都不管!”高樹清道。

    “二師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只爲自己活着,那還叫人嗎?”易蓮花痛心地說道。

    “你是沒有經歷過生死,你要是見過那種大屠殺場面,你也會變的。”高樹清面無表情地回道。

    李洪林、易蓮花對於高樹清的改變,非常不理解。

    過去他不是這樣的人,雖然有些小雞肚腸,有些虛僞,但絕對不是冷酷無情之人。

    林創卻已經明白了。

    經歷過大屠殺的人,大部分都會被摧毀抵抗意志。

    歷史上有很多屠城事件。

    比如項羽的齊國大屠殺,劉邦的穎陽屠城,曹操的徐州屠城,最殘暴的當屬鐵木真,屠城金朝中都、花剌子模、西夏都城中興府等。

    這些屠城事件,除了有發令者個人殘暴的性格因素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耀武揚威,要摧毀被佔領區人民的抵抗意志。

    以上這些屠城事件,屠殺人數都以萬計,像日本人在南京搞的大屠殺,則高達三十萬人。

    單論殘暴兇性而言,什麼項羽、劉邦、鐵木真,都難以望日本人的項背啊。

    日本人屠城的目的是否仿效中國古人不得而知,但取得的震懾效果卻是一樣。

    當然,也會有人自發地走上反抗的道路,那也是極少數人。

    在沒人組織和引導的情況下,根本不能指望民衆自我覺醒。

    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面對屠殺,除了恐懼,除了把仇恨埋在心底,還能指望他們用血肉之軀衝向仇人的刺刀?

    高樹清雖身有功夫,但思想水平跟普通百姓並無二致——這是對日本人怕到了骨子裏,從而產生了避世的想法。

    勸不可勸,又百般無計,易蓮花只有犧牲自己來保全林創了。

    她不能讓林創有半點閃失。

    想到就要跟林創分別,易蓮花淚珠滾滾而下:“先生,你要保重自己,蓮花跟二師哥走!”

    “不行!”林創斷然拒絕。

    他跟易蓮花的感情是真的,哪能就這麼放她走?

    “高樹清,你剛纔說過,只要我娶她,你就放過我。那好,我現在鄭重起誓,我一定娶她,明媒正娶!”

    “呵呵,晚了。林創,你早幹嘛去了,現在晚了!”高樹清眼看自己就要和易蓮花成就好事,哪能答應林創?

    林創見高樹清拒絕,心想:“不能讓他把蓮花帶走。硬來不行,說理不通,只能先穩住他了。”

    想到此,林創道:“高樹清,既然這樣,我同意你把蓮花帶走。”

    “呵呵,怎麼這麼快就換了一副嘴臉?蓮花,看到了吧,在死亡面前,什麼情不情的,都是假的!”高樹清譏笑道。

    林創的話,易蓮花不信,李洪林和紀老六都不相信。

    他們均是一個心思:“先生這是要動什麼心眼了?”

    “行,姓林的,你識實務,我也說話算話。蓮花,咱們走!”高樹清退後一步,把槍從林創腦門子上移開,就要去拉易蓮花的手。

    “慢着,你可以把蓮花帶走,但我有個條件。”林創舉起手擺了擺,對高樹清說道。

    “條件?你還給我講條件?”高樹清冷冷地問道。

    “當然有條件。如果你答應,咱們就按說好的辦,如果不答應,那你就開槍,我林創也豁出去了,今天晚上就跟你拼個魚死網破!洪林、老六,堵門!”林創決絕地說道。

    “是!”

    李洪林、紀老六答應一聲,往門後一站,同時,二人不知從哪裏又各掏出一把槍來,對準了高樹清。

    高樹清沒想到林創竟然耍橫。

    看樣子想要好好地走出這個房門是不可能了,除非他真想魚死網破。

    他現在可不想了,因爲他看到了帶走易蓮花的希望。

    他怕林創耍橫,更怕被人聽到。

    剛纔是林創等人背上了思想包袱,現在,這個包袱被林創甩到了他的背上。

    “行,有你的,姓林的,說吧,什麼條件?”一看走不脫,高樹清只好先聽聽林創的條件。

    “條件只有一個,蓮花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我不能這樣讓她走。我得給她點黃金傍身,也免得她跟着你受苦。所以,現在不能帶她走,給我三天,三天之後你帶她走。”林創說道。

    “不行!必須現在就走,誰知道你會出什麼妖蛾子呢?”高樹清說道。

    “我的祕密在你手裏攥着呢,你隨時可以告發,我能出什麼妖蛾子?我想,你敢孤身一人前來,肯定也留有後手吧?”林創說道。

    “那是當然,對付你,就得多留一手!”高樹清說道。

    “還是的呀,既然我的把柄在你手裏攥着,你怕什麼呢?”林創問道。

    “你要跑了怎麼辦?我哪裏去找人?”高樹清說道。

    “跑?我哪裏跑?在上海這麼大的家業,我能撇下跑?再說了,能跑哪裏去?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火車站、機場、交通要道一封,能逃得出去嗎?”林創“苦口婆心”地解釋道。

    “那也不行,不保險,你別耍我了,我不上你的當!”無論林創怎麼說,高樹清就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