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客棧的氣氛急轉直下,瞬間變得冷冽異常,正堂裏每個喫食的客人,都停下了當前的動作,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等着一會兒可能出現的打鬥。
有的好事兒的食客,甚至在那裏竊竊私語,說着一會兒要是真的動起手來,一定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看那樣子,他們並不打算逃跑,而是要將這場“熱鬧”看到最後。
此時的流雲客棧,靜的像一潭死水一樣,任何響動,都能在這潭死水中泛起漣漪。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場打鬥在所難免的時候,甚至店小二已經準備好偷溜出去,找巡街的府兵報案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是這情況急轉直下,讓客棧的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目瞪口呆。
只見剛剛還滿臉怒氣,誓要與挑釁者爭鬥一番的三郎,在徹底看清那人相貌的時候,竟然轉變了態度,一掃之前怒不可遏的樣子,轉而變成了有些委屈,討好甚至有些激動的樣子,對那人說道:“少爺,這······你要買我當然不能不賣呀。”
“少爺?”衆人大驚,這才明白,原來這兩人竟然相識,似乎還是主僕的關係,既然沒有“熱鬧”看了,流雲客棧裏的衆人便也都紛紛扭過頭去,或繼續喫喝,或議論紛紛。
剛剛被三郎推開的店小二,知道兩人的關係之後,苦笑着臉,暗罵自己一聲“多管閒事”,便撣了撣身上褶皺的衣服,繼續招呼着客棧裏的其他客人。
三郎激動地跑到了祁連玉的身邊,找了個凳子,便坐了下來,然後對祁連玉激動的說道:“少爺,我還想着你應該到了,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這裏。”
三郎又問道:“少爺,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呀?”
“還不是看到你做的標記了,”祁連玉說道,“能把標記做的這麼明顯的也只有你一個人了。”
原來祁連玉之前在車裏一直向外面看,並不是爲了回憶過去,而是在找東西,找一個自己熟悉的標記,那是自己與三郎離開京都府的時候,約定好的標記。而當祁連玉的馬車走到流雲客棧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一直要找的東西,找到了。
流雲客棧門外牆角處的那個歪歪扭扭頗具喜感的印記,似乎只是一個頑童的傑作,但是祁連玉知道,刻下這個印記的一定是三郎。
“你先到的這裏,有沒有什麼發現?還有大黑怎麼跑了?”
作爲衙司都府暗司的少都司,還是小梁王楚慈的好友,自然是知道大黑馬叫什麼的。
聽自家少爺提到“大黑”,三郎便想起了那個特別喜歡隨意起名字的白衣少年。
“好像是遇到它認識的人了,而且還有個它的相好的,”三郎回憶起剛纔在宅子裏的畫面,然後繼續說,“還有個情敵。”
祁連玉聽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具體是怎麼情況,於是又問得仔細一些。
三郎便也把自己從客棧追出去之後的遭遇,仔仔細細地和祁連玉說了一遍。
祁連玉聽了之後,便笑了起來,心道:“原來那傢伙,竟然也來了這裏。”
“那傢伙到底是誰呀?”三郎好奇地問道,“我聽他說的話,應該是衙司都府的人,而且他還認識大黑馬,對了那裏有兩匹黑馬,大的叫大黑,小的叫小黑,是不是還有個叫做二黑的呀,也不知道這是誰給大黑馬起的名字,明明那麼神駿,卻被叫的好土。”
祁連玉似是想起了很久之前,三黑一白四匹神駿異常的駿馬,在自己和楚慈兩人面前不停地打着響鼻。
“這四匹是陛下送給父王的良駒,說是從外域邊疆進貢來的,很是靈性。”
兩人圍着四匹駿馬來回轉了幾圈,然後楚慈指着其中一匹稍微高大一點的黑馬,正色道:“這匹叫做大黑。”
當祁連玉見到楚慈一臉正經地指着那匹大黑馬的時候,自己便知道事情要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於是這四匹神駿的外域良駒,便有了與其身份十分不符的名字,大黑,二黑,小黑,還有大白。
祁連玉自然不打算和三郎仔細探討這件事兒,便對他說道:“你說他們說要去賭坊?”
三郎點了點頭,說道:“我聽到他們說話的時候,提過賭坊,就猜應該是那裏。”
“這裏的賭坊都有哪些?”
相比於祁連玉,三郎對臨清府還是比較熟悉的。
“銀鉤賭坊,這裏只有一家賭坊,在東街。”
祁連玉聽了三郎的回答,當機立斷,拽着三郎便向客棧外面走去。
“咱們過去瞧瞧。”
祁松從董天闊的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便遇到了過來找他的徐恆。
之前祁松和孟如楠商量着要離開臨清府的,想着畢竟是在賭坊裏住了這麼些日子,直接不告而別有些不合禮數,便想着來和董天闊說一聲。
只是自己在董天闊的房門外敲了半天,卻沒見到裏面有人應答,便知道應該是沒人,後來寫了一封辭行的信,放在了董天闊的房間裏,也算是告訴了他。
“祁兄,總算是找到你了,”徐恆見到祁松從董天闊的房間裏出來,便急忙走了過來,“剛剛去了後院找你,孟夫人說你來找東家了,我就想着過來應該能碰上你,果然沒讓我白跑一趟。”
祁松自然是不知道徐恆找自己有什麼事兒,便問道:“過來找董兄有些事,結果他沒在,不知道徐兄弟找我什麼事兒呀?”
“東家被南城的劉員外請去做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徐恆向祁鬆解釋了一下,然後接着對他說道,“今晚申時,我在聽雨軒訂了桌酒席,祁兄到時候一定要到場呀。”
徐恆說完又湊到了祁松的耳邊,對他說道:“聽雨軒的魁首,水珠兒,到時候會爲咱們上臺表演。”
祁松沒有告訴徐恆自己要走的事情,所以徐恆這時候找自己去聽雨軒倒是沒什麼,只是自己和徐恆的關係,說實話,並不是太融洽,所以這次徐恆過來找自己,着實讓祁松有些摸不着頭腦。
徐恆見祁松半天沒有回答自己,便猜到對方心中在想什麼了,於是向他解釋道:“其實這頓酒宴,是爲了向祁兄你賠個不是。”
祁松微微皺眉,不知道徐恆這是鬧的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