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靈界，就很久不曾有過這種緊張感覺了。
此刻的林夕就像是一個得手的竊賊，完成盜竊之後，玩命的逃跑，生怕被背後的人給追上。
而背後襲來的澎湃妖力，更是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別說回頭看了。
就算是用神識感知一下都不敢。
這種時候，做任何可能浪費時間的事情都是在自殺，林夕唯一做的就是竭力奔逃，此刻他的速度，恐怕聖人之下算的上是無人能比了，唯有一些擅長速度的頂尖妖祖能夠比肩。
終於林夕一下子飛奔出千里，這纔敢稍微用神識感知一下，確認沒有什麼危險纔敢停下來。
停下來之後，林夕迫不及待的往遠處望去。
百川庭所在區域依舊妖氣沸騰，無可匹敵。
“看來是失敗了。”林夕嘆了口氣。
以妖聖的反應速度，輕而易舉擋下自己的攻擊倒也合情合理。
而且舉世鼎的碎片也未必那麼容易毀掉。
“不過也算是嘗試過了，大不了這份仇以後再來報。”這般想着，林夕便準備迴天悅城了。
但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中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天的嘶吼。
鳴蛇的身影頓時漲大萬倍有餘，遮天蔽日的黑影，彷彿一座延綿萬里且衝入雲霄的山脈，散發着巨大的壓迫感。
林夕停下腳步，不由皺眉：“這笨蛇幹什麼呢？”
而隨後天地間的變化，頓時讓林夕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只見天空逐漸變得顏色，無數神祕且古怪的紋理在蒼穹上交織，化作無法用言語形容，不可名狀的潑墨畫。
隨即恐怖的能量於法則之中誕生且交織，如同巨大的鎖鏈垂落，一條又一條，頃刻化作百萬千萬條砸落地面。
林夕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的，是天譴。
只不過比自己平時所遭遇的強大太多太多了。
當初青虎尊者就是這樣逼着幾個聖人老傢伙甦醒，讓他們死於天道抹殺之下。
只不過那幾個都是非常衰弱的老聖人了，鳴蛇如日中天，本源強盛，哪怕面對天道的抹殺此刻竟然也有反抗之力。
轟！
無可匹敵的巨大能量開始充斥且覆蓋天地，而鳴蛇的身影被掩蓋，但片刻後，一道驚天動地的吐息衝入雲霄，破碎萬千大道，竟然硬生生衝破了天道法則的束縛。
一道恐怖至極的身影洞穿虛無，浮現於半空之中，顯得無比的霸道與強橫，但林夕分明能看到鳴蛇身上出現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鮮血順着羽翼與鱗片流淌下來，將天邊沾染成嫣紅色澤，瑰麗且妖異。
強悍如妖聖身軀，在天道法則的束縛下，也顯得如此這般弱小。
“發生什麼事情了！”所以察覺到異樣的修士，目光全部匯聚到了百川庭，心悸且震驚着。
原本以爲是妖聖鳴蛇正在展示自己的恐怖力量。
但越看越不對勁。
雖然這力量確實很恐怖，但是......感覺不太對勁呢。
聖威起伏不定，越發混亂，反而來自天地法則的力量越發強大，難不成是在和同層次的聖人交手不成。
不對，還是不對，只能感知到妖聖的氣息，並沒有第二人在施展手段神通的跡象。
“怎麼感覺鳴蛇妖聖的氣息越來越弱了？”有感知手段不俗的老修士神色驚疑不定，發出疑問。
隨後越來越多的修士都發現了這一點。
鳴蛇的氣息果然有很大的問題。
可這可是當世第一的妖聖啊。
在其他聖人沒有來中州之前，完全可以說是中州強生靈了。
誰能給他造成這麼巨大的麻煩。
除非是......
感受着無與倫比的天地威壓，越來越多的修士猜到了真相。
而此時百川庭更是混亂不堪。
“老祖啊！”
“這麼會這樣！”
“天要亡我百川庭啊！”
百川庭修士哭天搶地，望着鳴蛇慘烈的身影，無數人眼含熱淚，心中則滿是絕望，他們也不明白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都已經成聖了，爲什麼還在承受天地的束縛。
湯遠山原本正在追蹤林夕，但莫名其妙就丟失了目標，心中疑惑之際，突然察覺到了鳴蛇混亂的氣息。
他心中咯噔一下。
作爲凝聚道域雛形的修士，他很清楚天道法則，對聖人有多大的束縛。
“不妙！”湯遠山急忙趕回，見到鳴蛇對抗天地抹殺的情景，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變得失魂落魄。
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即便是他，也沒有資格插手到這種事情中。
可爲什麼會這樣，有舉世鼎的碎片在，照理說鳴蛇不可能被天道感知到纔對，難不成鳴蛇蠢到拖到碎片能量耗盡纔回來？
太不合理了。
鳴蛇此刻痛苦萬分，在天道抹殺的力量下，即便是他也無法做到真正抗衡，身上的傷勢正在越來越多。
他甚至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偷襲自己。
終究還是太鬆懈了。
在察覺到舉世鼎碎片出問題時，就該馬上進入沉睡，隔絕天道的感應，但他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不曾真正見證過聖人被天地抹殺的景象，成聖之後那截然不同，彷彿能掌控一切的感覺欺騙了他的理智。
就慢了那麼一點點，天道的抹殺便降臨了。
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怖瞬間籠罩過來，根本沒有抵禦的辦法。
上古時期，能在天道抹殺下苟活下來的修士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實在太可怕了，怪不得能遠赴域外尋找仙界。
鳴蛇感覺到陣陣的虛弱。
那原本澎湃無窮的妖力，此刻彷彿如山洪傾瀉般流出自己身軀。
意志也開始模糊。
眼前的光景，化作了一條又一條凌亂扭曲的線，而每一條線都在拉扯着他，彷彿要將他的靈魂拽走，拉入無邊的深淵之中。
他明白，這是天地法則正在不斷對自己施加影響。
因爲他這種生命是天地所不允許出現的存在。
好恨啊！
憑什麼！！
鳴蛇發出一聲劇烈的哀嚎，聲浪震盪萬里遠，久久不曾平息，最後又是震耳欲聾的墜落之聲，彷彿要將一切都塵埃落定。
鳴蛇死了。
原來理當掀開一個時代序幕的強大生靈。
就這樣，迎來了自己時代的終結。